作者:月初明发布时间:2015-10-13 09:38 2567字
可这人也不知怎么回事,屡次下场都是无功而返,也不知真是时运不济还是个绣花枕头。”
安怡想想,倒了杯热水送去给刘秀才,到了门前并不立即入内,而是站在门口听。只听安保良的声音压得低低的,满是恨意和不甘:“又是那头恶虎在后头作怪,不然一个小小的地痞又怎敢如此目无法纪,横行霸道?只要给我机会,定要将这头恶虎拉下来!”
刘秀才低声道:“安兄既有如此想法,何不此刻便未雨绸缪?那位登基第三年动了安首辅,次年动了周太傅,又次年动了兄长,接着又动了亲舅。你以为,稍后他会动谁?”
安保良静默片刻,轻轻一击掌:“谁拦着他,他就动谁!”既然皇帝想动黄家,那就需要有人在合适的机会出头,这个出头的人,只要不犯大错,将来就可以官运亨通。既然他已被逼得无路可退,为什么就不能反其道而行之,给自己挣一条活路!
刘秀才赞道:“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刘秀才果然是个胸有丘壑的!当年她还在闺中时就曾听祖父说过,这黄家拥兵自重,迟早要被拿下,欠缺的不过是一个合适的时机和理由而已。也许,这会是个安保良翻身的机会,也将会是她的机会!安怡有些兴奋地敲了敲门,屋里的说话声停住,安保良道:“谁?”
安怡推开门,低眉垂眼地道:“女儿给刘叔送水来。”
“放在这里吧。”安保良低咳了一声,道,“你辛苦了。”
“不辛苦。”安怡收起托盘,天真而希冀地道,“爹爹,是不是您从现在开始搜集黄家的罪证,将来就有机会报仇啊?是不是报了仇,咱们就可以回京城过好日子啦?”
安保良和刘秀才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愕然。他们自认为刚才的话说得十分隐晦,却给这小丫头三言两语就总结完了。想到自己之所以倒霉就是因为失言并被人抓住了小辫子,安保良不由大为紧张,板起脸低斥道:“别瞎说!刚才可是听我们说话了?”
安怡默认,垂眼道:“虽然很想出气也很想过好日子,但听说黄家是杀人不眨眼的,弄死个人就和捏死蚂蚁一样轻松。我不想没有爹爹。”这安保良明知王虎的恶名却还和王虎借印子钱,借了后还妄想着让老虎把到嘴的肥肉吐出来,这行径就是个莽撞不长脑子的。那黄家乃是这一片多年的地头蛇,山大王,她要不提醒他,只怕他会枉丢了这条命,再把一家人给赔进去。
安保良和刘秀才再次对视后,安保良严肃地道:“你既然知道,那就不要出去乱说,包括你祖母和母亲也不能说,记住了么?”
安怡点头应下,又朝刘秀才热心地建议:“刘叔,我这两日在吴姑姑的医馆里,听一个病人说起顺天府的知府刘嵩为人不错,很是惜才,时常举荐人做官,且深得圣眷,十次举荐总有**次成功的。他可是您本家,若见着了您这样的才干,定会举荐您。”
见她又冒出这么一席话来,两个大人更是同时愣住,随即安保良斥道:“小孩子家家的,懂得什么?”
安怡噘嘴不满道:“我不就是听娘说刘叔父时运不济,无人赏识,替他可惜么。刚好听说了这事儿,就想给他知晓,也是为他好。”她十分清楚自己刚才所作所为非常莽撞,和她的年龄经历并不相符,很容易让人生疑,但她必须得抓住一切机会布局。那刘嵩自年少之时就是今上身边最信任的玩伴之一,这事儿很少有人知道,她若不是常陪在年迈孤独的祖父身边听他闲唠嗑,她也不会知道。刘秀才既然有才干,就该进京去寻刘嵩,不得出路也就罢了,若是因此得了出路,将来就会是安保良和她的助力!
“出去忙你的吧。记得不要乱说。”安保良看着退出去的安怡,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怪异感,仿佛女儿再不是从前的女儿了似的。他摇摇头,坚定地把这种怪异的感觉赶走。
刘秀才却是对安怡刚才说的那席话上了心:“大侄女儿虽是童言童语,但那刘嵩的名声我确实有所耳闻。树挪死人挪活,或可去京师一试。就是不能如意,也好四处拜访名儒大师,知道自己短处在哪里,为何别人能中我就不能中。”
安保良叹息道:“去试试也好。”他二人却是不知,就因为这一试,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次日,安怡以帮工的身份到医馆上工,吃过早饭,泡好茶,把针具、笔墨纸张等物统统准备齐全后,趁着吴菁还未开始接诊,安怡摸出一本从书房顺来的医书蹲在角落里背诵。正背得热火朝天之时,忽听得不远处有人笑道:“安怡!你是叫安怡的吧?你家是从京城来的啊?不怪一口的京腔,不知那京城安家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安怡熟悉这声音得很,除了昨日那个着青衫爱八卦,总莫名纠缠的少年外,不会再有他人。安怡懒得理他,背过身继续背书。那少年却不肯放过她,唰地一下从篱笆后头翻过来去抓她的书,嬉皮笑脸地道:“你不理我是要后悔的。”
这人有病吧?她和他很熟吗?安怡被惹得笑了,索性袖着手道:“你确定?”
“当然确定。”青衫少年掏出一只玉佩和一张纸一晃,嬉皮笑脸地道,“你认得这是什么吧?”
安怡当然认得这玉佩就是被那王虎抢去的安家祖传之物,而那张纸也能隐约看到朱红色的指印,所以应当是安保良的借据。安怡心头一跳,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态度认真打量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少年。
虽然只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却已经比她高出了一个半头,蜜色皮肤,五官英挺俊秀,眼睛里仿佛有两颗小太阳似的,特别温暖明亮,衣衫虽还是青色,也还穿着鹿皮靴,但衣物的花纹和样式却和昨天不同,里衣的颜色也变了。出门在外的人,却能里里外外、从头换到脚,每样衣物都十分精致贵重,还能轻轻松松从王虎那里弄到这玉佩和借据……安怡带了几分慎重道:“敢问公子贵姓?如何得来这两件东西的?”
少年将玉佩抛上抛下,懒洋洋地道:“你问我我就要告诉你啊?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安怡转身就走。她倒要看看,特意来显摆,对方却不理睬,究竟是谁要着急呢?
果然少年立时急得跺脚:“你这人怎的这般无趣?逗你玩的!我姓石,是出高价从那王虎手里买来的!”
安怡停下回身道:“你买了做什么?”姓石?和她猜测的不大一样啊。兴许是假名,等她稍后去和周金刚打听打听也就知道了。
“好当你家的债主啊。”姓石的少年收了急色,再次嬉皮笑脸地**安怡,“这可是印子钱,利滚利呢。若是你家还不起,我就让你爹把你拿来抵债,让你做我的小丫鬟,看你还敢不敢给我脸色看!”
安怡朝他微微颔首:“吴姑姑叫我了,我得干活儿去了,公子您请自便。”
姓石的少年看着她的背影饶有兴致地道:“胆子贼大,竟然吓不着。”
他的小厮从树荫下走出来,满脸的为难和不赞同:“公子,您做的这事儿若是让老爷知道……”
“不就是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阿猫阿狗么?也值得他上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就和他们说,你拼死也拦不住我,行了吧?”少年白了他一眼,不耐烦地朝周金刚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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