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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唐如月打开了深棕色的男士钱包，发现里面除了她的照片，只有几张银行卡和一沓厚厚的百元大钞，并没有任何可以证实钱包主人身份的物件。

那位自称是擦窗工的男人，虽然嘴巴挺坏的，不过，好像还是个拾金不昧的好人。可钱包的主人，到底是谁呢？

唐如月握着手中的照片，想到曾有人这样拿着照片凝视她的容颜，脸颊不禁发起烫来。

照片上的场景，是她某次应家族长者的要求，做的一次“机关学绝技演示”，是为给刚入门的师弟师妹当教材，不知何时把教学视频泄露了出去，虽然并没有流到圈外，但还是在当时的整个圈子引发了不小的舆论。

当时家主唐千兰女士震怒，家族绝技外传，这绝对是各家各派的大忌。

所以能拿到这张照片的人，绝对是圈内人无疑。耿直的唐如月倒想把钱包还到正主手中，可就算是二十一世纪，隐藏在钢筋混凝土城市下的武林圈，也是非常庞大的；即便确定了是圈内人，也很难查出对方的身份。

而因为这张照片，唐如月已经排除了对方是夏岛姜家人的可能——因为姜、唐两家素来不和。她曾听师兄弟说，在内部论坛上两家的掐架帖曾经一度“水漫金山”，两家是绝对的水火不容，姜家人怎么可能会对她持有好感？

唐如月吃过饭后，把中午发生的事说与华彩听，华彩非常厚脸皮地为她做了个决定。

“那就当那人是送财童子好了。”华彩说着，把那一沓钞票抽了出来，数了数，大叹那位擦窗大哥是拾金不昧的典范。

“啊，这样不好吧？”唐如月挠了挠后脑勺，虽说穷文富武，整个武林圈也没几家小门小户，根本不缺这点零花钱，不过这不是数目问题，而是行为问题。

听了她的看法，华彩一脸不屑：“行为问题？他大半夜偷窥良家闺女，行为就没问题？万一你是个喜欢裸奔的，还不给他看光了？”

唐如月严肃地纠正她：“我不喜欢裸奔。还有，别人行为有问题，不能成为我行为有问题的借口。”

华彩翻了翻白眼：“太正直的人在这社会上是混不好的，唐女侠。”

唐如月摇了摇头，将钱放回皮夹，妥善地收了起来，决定上交掉。

大概是继承了她老爸的基因，唐如月的脑子里装了一堆“没用的”正直感。为此每年清明上香，唐女士都少不得要多念叨几句。唐如月觉得，要是她爸没去投胎，说不定会被重复的碎碎念烦得干脆活过来。

毕竟如果不是因为这“可恨”的正直感，唐如月也不会坚持拒绝唐家有损阴德的任务，也不会在一年前落下一身伤后毅然离开唐家。

这样一个姑娘生在武林世家最为不耻的唐家，简直是对唐家家主唐女士的讽刺。

“算了，不说这事。”离八月十五还早，月饼摊前门可罗雀，闲得长蘑菇的华彩干脆八卦起来，“你那个用机关学制作出来的‘豌豆射手’……不，是千机匣，有什么成品没？你就不能在你们圈内发挥余热吗？”她对唐如月所谓的“机关学”和“武林圈”实在好奇得心痒痒。

唐如月闻言摇了摇头，神色严肃：“不行！千机匣对于唐门来说，就像铁砂掌于杨家、无影腿于李家的独门秘籍一样，怎么可以卖给别的门派！”

独门秘籍？是说豌豆射手吗？华彩腹诽着，又问：“除了千机匣，就没有别的成品了？”就算是她这个外人也知道，“机关”是一门深奥的大学科，怎么可能就只有千机匣这个成品？

唐如月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有些羞涩地从包里摸出一只机关小鸟，机关小鸟做工非常精湛，色彩鲜艳的羽毛雕刻逼真，眼神活灵活现，乍看还以为是活物。

华彩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机关小鸟，又投给唐如月一个不解的眼神。唐如月拿出一个小遥控器，按了几个按钮，只见在遥控器的控制下，逼真的机关小鸟飞了出去，精准地落在了别的月饼摊上。

华彩有些不以为然：“不就是会飞的遥控小鸟吗？市面上可多了去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只机关小鸟忽然嘴一张，吐出了一张五元钞票，然后叼着一个蛋黄月饼飞了回来。

华彩简直惊呆了，看看隔壁毫无所觉的摊主，又指着啃着蛋黄月饼的唐如月，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你的这只鸟，成精了吧？”

“只是一个小玩具。”唐如月吃着月饼含糊不清地解释，主要是平时晚上饿了，又懒得下楼，这时候机关小鸟就能派上用场，“小鸟的眼睛是监控器，可以看到方圆几百米范围的东西，嘴巴里可以塞钱，叼起十几斤的东西不成问题……”

“这要是拿去卖，你肯定能收钱收到手软！”华彩激动地拿起机关小鸟，上下左右地看着，“简直是居家旅行，捉奸外加偷窥男神的利器啊！”她一边念叨着，一边为唐如月打着如意算盘。

唐如月很困惑，机关小鸟在唐门是很常见的小玩具，真的能卖钱吗？

“当然能！”华彩一拍桌，笃定地说，“你就先从卖机关小鸟开始吧！”

于是一下午，两人都在关于“如何卖鸟”的话题里度过了。而在了解了机关小鸟零件的可观造价后，华彩咽着口水建议她走精品路线。

当夕阳的余晖温和地洒在她们脸上时，她们终于暂时结束了这个愉快的话题。

“好啦，下班！唐女侠，小的带您见识见识咱们平民的菜市场。”华彩挥了挥手里的钥匙。

菜市场？卖菜的地方？

唐如月想了想，问她：“菜市场有辣椒酱卖吗？要很辣很辣很辣的那种辣椒酱！”今天中午的酸菜鱼虽然她放了很多辣椒，却还是觉得少了那么点味道。

华彩翻了翻白眼：“家里那罐还不够辣吗？老天，上次我就吃了半罐，蹲马桶的时候空气都是辣的，你嘴不是铁打的吧？”

她自认自己算是重口味一族，但唐如月的出现让她深刻地认识到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外星人”，她那张嘴，还是人类能长出来的吗？

得到答案的唐如月有些黯然，她忽然怀念起家里做辣椒酱的胖大厨，要是把他打晕打包带走就好了，当时就不该被他二百五十斤的雄伟体重吓退。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从唐家偷点辣椒酱出来呢？她苦恼地想。

夕阳西下，菜市场附近到处都涌着下班的人潮，橙色的夕阳下，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小孩子的哭声、聊天声充斥着整个市场。

非常真实、鲜活而温暖，区别于夜的寂寞与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