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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初冬有雾，浓雾如薄纱朦胧一片，与前两日的阳光普照相比多了一丝凉意。

顾渊一夜未眠，倒不是心事复杂，而是在巩固命海境中期的修为，对命修来说修炼所带来的精神饱满更盛普通睡眠。

吟香知道顾渊今日要去顾家，所以早早起床在厨房忙活，加了紫叶的小米粥清香黏稠，酥肉煎饼香脆可口，百花羹汤香气扑鼻……

一道道精致早餐由吟香端上，几乎让霍西把食指吞下。

“顾师兄，你就把吟香让给我吧，我保证一定会对她好。”霍西抿着小米粥神情陶醉，有这般手艺的贴身丫鬟，相貌又不俗，简直是羡煞旁人。

“行啊，你娶了吟香不就可以天天吃到这般美味的早餐？”顾渊随口道。

吟香正守在一旁给顾渊盛粥，听到这话脸颊羞红道：“姑爷别拿奴婢开玩笑了，霍公子家世显赫，岂能娶身份卑微的奴役。”

“你可不是奴役，你的卖身契前几天你家老爷就交给我了，早就被我撕碎了。”顾渊头也没抬的回道。

“啊？”吟香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要知道她当年签的可是终生卖身契，除非水家强行赶她走，否则她就算成婚后生的孩子也将是水家的奴役。

这就是一代为奴，代代为奴。

也是奴役在天澜国为何这般下贱卑微的原因。

“霍老二，我看吟香不错哦，不亚于那些名门小姐，你看啊，会做饭，会绣花，琴棋书画简直样样精通，最主要是这性子，与世无争的，谁家的丫鬟能这么厉害。”令狐岚附和道。

“令狐小姐，您就别打趣奴婢了，奴婢那些小东西都是以前跟大小姐学来的，哪能入眼。”吟香求饶道。

“吟香，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轻瑶琴棋书画可都极为厉害的，你身为她的丫鬟就算不如也比一般人强了很多，要我看配霍西绰绰有余。”顾渊笑道。

吟香羞的脸上都要滴出水了，缩着脑袋躲在角落。

她今年芳龄十九，在天澜国来说已经是老姑娘了，要知道一般普通人家的女子都是十五六岁就嫁人，她因为之前的奴役身份一直拖到现在。

吟香不是不想嫁人，她也想好好找一个能依靠一辈子的男人，只是整个水家，每次有人主动靠近她的时候，她的脑海就会浮现一位少年。

“你叫吟香？轻瑶的贴身丫鬟？”

吟香一直记得第一次见到少年的时候，他老气横秋带着坏笑看着她，敲着她的脑袋，明明比自己还小两岁，偏偏装成小大人的模样。

“喂，既然你是轻瑶的贴身丫鬟，那以后我和轻瑶约会的时候就靠你把风咯。”少年不可违背的开口道。

“我以后会是水家的姑爷，你是轻瑶的贴身丫鬟，以后会给我当妾室的，所以你要好好的伺候着我。”

少年轻薄的挑起她的下巴，仰着脑袋。

“吟香，我要走了，你告诉轻瑶，我若能活着回来一定来找她。”

四年前，水家大门前，少年神情慌张的叮嘱她。

也是少年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整整四年，少年消失了，就像人间蒸发，吟香无数次的打听，最后终于在一次巧合下听到自家老爷说少年还活着，只是在梦仙宗做奴役。

那个时候的吟香恨不得立马就飞过去，她心疼少年，他从来都没做过粗活怎么受得了，他一定过的很艰难吧。

可她只是个奴役，是水府的丫鬟，她走不了，她想跟自家小姐一起去梦仙宗，奈何大小姐在少年离开洛阳城的当天夜里也走了，和水家断绝关系。

四年后，他终于回来了，他还认得她，他一口就喊出了她的名字，夸她熬的小米粥可口，后来还要带她去梦仙宗，这让吟香几乎幸福的快要死去。

“姑爷，吟香这辈子都只想跟着您和大小姐。”角落里，吟香望着顾渊，眼眸内柔情无限。

令狐岚刚好抬头，将吟香的柔情收入眼底，若有所思，最后轻轻一笑。

吃完早饭，顾渊换上崭新的长袍，由吟香帮着束起发冠，少了从前那份斯文和清秀，多了一份锋利和俊逸。

“姑爷，马车已经备好。”吟香帮顾渊整理好衣衫。

“走吧。”顾渊深吸口气，走出念渊阁。

隐藏在心中四年的怨恨在这一刻彻底揭开。

与此同时，顾家大宅，身为洛阳城三大家族之一，顾家每年一次的祭祖都格外隆重。

凡是顾姓族人，不管嫡系还是旁支，都必须今日到场，偌大的祠堂外人头躜动，足足有近千人，只等晌午时间来临，祭祖将正式开始。

顾渊来到顾家大宅外的时候，光是守卫就有三十多名，一字排开，威压十足，可见顾家对祭祖的重视。

“姑爷，到了。”马夫勒紧缰绳提醒道。

顾渊走下马车，看着熟悉的顾家府邸，那滚烫镶金凝制的“顾府”两字，所有的记忆似乎被拉到眼前。

这里曾经是他的家，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而如今再次回来，那份熟悉中多了陌生，多了冷意与悲凉。

“顾家祭祖，今日恕不见客。”见有马车停下，更见顾渊靠近顾府，一位守卫首领模样的男子立马站出来喝道。

“顾师兄，似乎又有点麻烦啊。”霍西站在后面笑容满满。

“麻烦么？我不觉得。”顾渊嘴角掀起冷漠，双手猛的朝前面抓去。

“我顾渊回家何时轮到你们这群奴才阻拦。”

“轰”

命海境中期的修为碾压，三十多名气势冷冽的守卫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齐齐跪倒在地。

“你……”守卫首领双眼欲裂。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让你葬在顾家大门前。”顾渊冷眼凝视，一脚踩在守卫首领的后背上。

“崩”

厚重的顾家大门随着顾渊的跨出骤然炸开，但就在此刻，一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冲向顾渊，手中长剑横扫顾渊命门。

“扰我顾家祭祖，你该死。”充满杀意的嗓音带着森森冰冷。

面对来人，顾渊面无表情的脸庞露出一抹微笑，恐怖的修为瞬间收敛，屈指轻弹。

“哐当”

长剑被顾渊一指轰碎，在半空乍起火花，那急冲的身影大惊失色，连忙向着右方闪躲。

“四叔，四年未见，你也用不着一见面就想杀我吧。”顾渊傲然站立，嘴角的笑容极为柔和。

顾渊的爷爷一生育有四子一女，长子顾云年自幼双腿残疾，虽身为顾家大长老，但几乎从不问顾家之事，多年来居住在顾家后山长年闭关。

次子顾云狂，也就是顾渊的父亲，天资最高，可惜四年前和顾渊的母亲神秘失踪，再也没有出现。

三子顾傲天，顾渊的三叔，现在的顾家族长，四年前正是他为了巩固族长的位置与城主府联姻，后将顾渊赶出顾家。

幼子顾傲风，顾渊的四叔，被顾渊暴揍的顾琛的父亲，也只有他对顾渊最好，四年前顾渊被赶出家族，是他第一个站出来反驳，虽说后面未能保护好顾渊，但那份心意顾渊记住了。

有仇必报，有恩，顾渊自然也不会忘，这也是他手下留情的主要原因。

听到顾渊那一句四叔，顾傲风陷入震惊，半晌，如大梦初醒，带着不可抑制的激动喊道：“渊儿，你是渊儿。”

“四叔，如此你应该不用拦我了吧。”顾渊打趣道。

“哈哈哈，好小子，好……”顾傲风突然双眼通红，忍不住揉了几下，笑骂道：“今天风真大，眼里进沙子了。”

“四叔，渊儿在这里还得和你道个歉，前几日琛堂弟的伤势……”顾渊苦笑着摸了摸鼻子。

“原来皇子楼的那位……我就说对方怎么好好的就手下留情了。”顾傲风露出恍然，接着大笑道：“那小子欠揍，这些年被他-娘-宠坏了，你身为堂哥替我这个四叔管教下理所应当，四叔岂会怪你？”

“走，祭祖马上开始了，这一次四叔就算拼死也要让你回归顾家族谱，三哥要是敢阻拦，大不了连我一起赶走。”顾傲风拉住顾渊的胳膊，不可违背的朝大门跨入。

“四叔，你先行一步吧，我想回以前的院子看看，祭祖之时我自当出现。”顾渊拒绝道。

顾傲风带着一丝感慨点头道：“是该去看看了，那四叔在祠堂等你，记住，还有一个时辰祭祖就正式开始了。”

“四叔，你真啰嗦。”顾渊暖心道。

“臭小子。”顾傲风笑骂一声，转身朝祠堂走去。

虽然四年未归，但对顾家大宅内的一草一木顾渊都极为熟悉，当年他和父母姐姐居住的小院在顾家内院，占地两亩，迈入后花园后转角就到了。

顾渊原以为这小院会被荒废，可踏入之时小院内一切似乎如四年前一般。

“顾师兄，这院子好像有人住了。”霍西在身后皱眉道。

“而且还是个女人。”令狐岚撇了撇嘴。

“你怎么知道？”霍西好奇道。

令狐岚指着院内的花圃解释道：“这院子的外面就是后花园，若是男人居住岂会另外种植花草，还收拾的这么干净，只有女人才有这么好耐心吧。”

顾渊没有说话，平静的眼神多了一丝好奇，按道理这小院是不会有人住的，因为顾家嫡系都有自己的小院，但平静的同时顾渊心中也涌起一抹愤怒，他的父亲曾是顾家族长，按道理除非顾渊的父亲身亡，否则他居住的地方将会一直保留，谁也不能乱闯。

这是顾家族规对每一任族长的尊敬。

“三叔，你还真是欺人太甚，我父亲只是失踪，并不代表死亡，你迫不及待取代了家主的位置，现在更连他居住的地方都不放过。”顾渊冷笑一声，他很清楚，内院所有小院的居住权都是现任族长分配的，没有族长的首肯谁也住不进来。

“顾师兄，还要不要进去？”霍西问道，在他看来，这地方都有人住了，进不进去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进，为何不进，我倒要看看顾家嫡系中谁这么大胆。”顾渊首先迈入小院，眼中的冷意越发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