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子发布时间：2015-11-29 17:39 2057字
因着摸不清柳生与真“何厚朴”的底细的缘故，我们都不知道他口中所谓的“大人”是谁。但那日清晨后，柳生在“何厚朴”面前，又恢复了往日恭敬的姿态。
他与何青眉新婚不久，两人同进同出，看得我好生羡慕。
平凡的幸福不过如此，何况他们早已过了喜欢到最狂热的时候，只消一抬头，一回眸，都能感知对方所思所想。
我觉得很是无趣，说要不等他们外出的时候，让“何厚朴”休息一下，我们也出去玩玩。憋了几日，我都要发霉了。
北宸先生打着盹，竟还能不住附和点头。
南宫先生一派淡然模样，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停下手中动作，缓缓呷了口茶：“给我买双靴子回来。”
北宸先生：“……”
“顺带些楠木茶。”南宫先生面不改色。我无奈地扶额，拉住北宸先生的手便朝外跑：“先生，再不走‘咸甜居’都关门啦！”
北宸先生还未回过神，已被我生拉硬拽出门。
我其实在危言耸听，“咸甜居”此刻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我只是上次在羲和鉴里看过，眼馋得紧，有些迫不及待了。
白城的街市总让我有一种误入仙人领域的错觉。目之所及，是逛茶楼，酒肆的白面书生，沿街叫卖，粗衣油腔的是商贾，纤妍顾步，华贵天成的是佳人公子，一袭皂衣，高马呼喝的是衙吏。
他们生活在这终年飘雪，满目缟素的地方，行动间团团热气从身上冒出，浸染人间烟火味却又跳脱出这尘世，淳朴热情却又激流暗涌。
这是现实的模样，我喜爱的模样。
据说，白城有两大著名景观，一是逾冬的冰雪之城，满目晶莹，客人可以在冰雪城内泡温泉，搓背闲话，煮酒下棋，还能欣赏公子如玉身姿，好不惬意。再一是白城边缘。
说来也巧，白城莅临大海，气温却出奇低。若是不嫌麻烦，我倒真想去瞧瞧那飘雪的大海是什么模样。据说，看过海的人，心境都会有所不同。
我几乎能想象，一个披着大红斗篷的女子，行走在漫漫飘雪的大海边缘，所感觉到的荒凉该多么真实。
沧海一粟，莫不如此。
北宸先生见我望着桌上两盆水晶肘子发愣，禁不住敲一下我的脑袋：“小言，这就受不了了，待会还有大餐呢。”
我吃疼，忙收回思绪。随意摸摸下巴，天，哈喇子又下来了。我发誓我刚才绝对没有对着这两盆水晶肘子发痴，我明明在思考着一些文人墨客笔下书就的颇有情怀颇有情调的事情。
可北宸先生一定不会这样看我，我的淑女形象啊……
“小鬼头，再不吃我就全部代你吃光了。”北宸先生果然见怪不怪地又把一盘红烧鱼递过来给我，“啧啧，真不知道你怎么吃的，越吃越平坦。”
我瞧着面前五花十色的肉，默默吞了口口水：“要你管，要知道我平时吃东西很斯文很少的，像那种弱柳扶风的女子……”
“哦？是吗？”北宸先生邪邪一笑，当着我的面用筷子极优雅地撕开了一只填满肉菜汤汁的烧鸡肚子，“我还以为给你点少了，好吧，这些菜我自己一个人……”
“去你的！”我眉心一跳，赶忙用手整个抓起那只兹哇流油的肥鸡，大口嚼起来，“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我瞧这肥鸡与我肚子投缘，忍不住为他们结下累世缘分……”
北宸先生看我毫无形象还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面上的笑意再也忍不住。说实话，他的笑声清澈好听，若我能保留下来拿出去卖，说不定还能大捞一笔。
好不容易吃完了，才发现北宸先生正笑眯眯望我。我正愣神，他已不羞不臊地顺手为我揩掉唇角边的肉渣和油渍：“以前啊，我和你南宫先生常常想，如果没有你，我们的生活是不是会好一点。”
我不明所以，心底油然生起一种危机感：“先生，你们……”
“可是啊，那是很久以前的想法了。我现在，是很喜欢小言的，因为你总能……”他低低笑起来，“总能让我，如此开怀……”
我瞧他的模样，心底顿时松了口气。其实说到底他们不能赶我走，因为没有我，南宫先生就活不了了。这么想着，我更觉得我同南宫先生，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吃饱喝足，我还想带北宸先生转转，可被他一把拎起，径直返回客栈。
“先生！你放我下来！先生，你个臭不要脸的！”
“别吵，乖，只怕这会子你南宫先生正有事找我们呢。”他脚下动作不停。
“你哪来的自信啊？”我奋力挣扎。
“身为男子的第六感。”他脸不红心不跳。
我：“……”
我们回到客栈，却意外发现，南宫先生正正襟危坐，手中拿着一张纸愁眉不展。见到我们，他也没再提靴子的事，只是淡淡道：“爷有消息给我们。”
北宸先生眉头一蹙，将我放下：“爷说什么？”
“何厚朴参与东宫内斗，已经被人暗杀，爷派人几经追查，也只能发现他的尸首，爷大怒，直接把它扔在乱坟岗了。内鬼没有查出来，但曹那姬的死，一定是何厚朴奉命所为。”
南宫先生揉揉眉心，“爷说，让我们以寻找玉树为重，不要参与到这件事当中了。”
曹那姬便是爷的宠姬。
听南宫先生的口吻，似乎破不满意。像是刚发现了某个事件的苗头，又不得不迅速掐灭。
北宸先生倒是无所谓，只是接过他手中的信纸，大略看看。不过，他看的重点倒是和南宫先生不同：“哎哎，你怎么没说这个……‘玉树后颈往下到股沟的地方，每当月圆之夜，只要沾上漓水，就会出现红色印记’？”
“……”南宫先生别过脸，没回他。但我知道，对于北宸先生这样的妖精，说出“股沟”之类的词语，脸不红心不跳的，换做我，我肯定也不想理他。
不过，我还不知道原来玉树有这个特征，忙不迭乐呵呵地跑到南宫先生跟前：“先生先生，那漓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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