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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万物争春（3）

刘家庄之所以叫刘家庄，就是因为这个村庄里的绝大部分人都姓刘。往上数五代的话，可能大家都是亲戚。在这种农村宗族势力庞大的时代，一个村庄里的人要是不抱团在一起，就很难在跟外人的争斗中占到便宜。

那些争斗的情况包括盗匪，官差，天灾，瘟疫，有时候村里的男人们还会扛着大刀和长矛去跟临近村子抢水。哦，因为时代在进步，现在还会带上弓箭和土枪。因为人多地少的缘故，这些家伙白天种地打猎，晚上的时候就用黑布蒙着脸四下里去发横财。

而现在又有了一只大肥羊摆在眼前，那该怎么办呢？

刘吉笙现在就觉得很难办。作为刘家庄最大的地主和富户，他不但家中有着好几百亩的上好水浇地，还在西边的扬州窑中有着三层的干股。以他这家身，按说应该是吃穿不愁。可是这朝廷的捐税是一年比一年多，前些年在打仗输给了东洋人后，又开了个什么洋捐。作为本地的富户，他也没少被勒令捐输。以至于家中钱财渐尽，甚至到了现在每天只能吃一顿干饭的地步。

身为村中的首富，刘吉笙的日子都已经是过的如此艰难，其他人等的生活状况也就可想而知。俗话说，饥寒起盗心。又有“身怀利器，杀心自起”的说法。现在这村里的老少爷们是手中有刀枪，肚里饿得慌，所以那什么兔子不吃窝边草的规矩说不得也要破上一破了。就算那女娃子武功高的很，还挡的住火枪不成？

想到这里，刘吉笙刘大老爷就叫人去收拾了席面，又叫大伙准备好了刀枪。要是能吃得下这只肥羊，就一起并肩子上。要是点子太扎手，那就客客气气地请人吃酒席好了。

这就叫做一颗黑心，两手准备。

被看成大肥羊的少年和少女丝毫没有身为肥羊的觉悟，吃饱喝足后再各自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就睡觉去了。那些刚换了老大的前马匪们胡吃海喝了一通，在安排了轮流守夜的人守候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到次日日上三竿的时候，少年和少女才起床用树枝沾了青盐刷牙。这般豪奢的行为让在门口等候了不少时间的刘二心中一突。

刘二不是那没见识的乡下愚夫，当年还陪刘吉笙刘老爷到大同县里去参加过科举。只是可惜刘老爷没考中，刘二也只能跟着回乡下做了个土财主的管家。他当然知道这用来刷牙的青盐不是什么便宜之物，就算是在县城里也少有人用。这下心中不由得心中惴惴：这两人该不是那个大家族出来历练的后生？

可是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所以刘二面带笑容客客气气地将请柬递了过去。

少年接过请柬，笑容满面地道：“刘老爷真是好人啊，刚见面就要请客，啧，啧，啧！”

刘二嘴角抽了抽，笑眯眯地道：“那是，那是，这方圆百里，！谁不知道我家老爷最是古道热肠急公好义？所以人家才会称我家老爷为大同及时雨！等下请务必要去赴宴啊”

少年听了这话爽朗地大笑，连声道：“一定，一定！”

等刘二走远了，少年转头对还在认真地刷牙的少女道：“阿楚，刘老爷说要请我们去吃饭呢，你怎么看？”

“咕噜咕噜，”少女吐出口中的残水，哼哼地道：“宴无好宴，就不知道请我们吃的是板刀面还是混沌面了。”

“我猜多半是板刀面。”

正在给两人准备板刀面的刘吉笙听了管家的回报，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古道热肠？急公好义？还“及时雨”？

“管家，你这是想让我造反吗？”

“老爷，现在这个世道是越来越乱了。就算您没别的想法，也要为村子里几百号人考虑一下啊，没有这些乡亲帮衬，咱家也不好过啊。”

刘吉笙面色一苦，叹气道：“我也知道大家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可这造反的事是万万不能干的。你想想，历朝历代，哪一个先造反的落了个好下场的？”

刘二想了想，还真没有。不过听老爷这意思，似乎是只要不第一个起来造反就行了？于是他小心地道：

“那..............”

“我知道，我知道，等干了这一票，就找几个靠得住的去县城里多换些枪子火药回来。还有那位曾师傅，也派人给他送一份花红过去，说不定..............”

就在刘家主仆二人商量的时候，下人来报：客人已经上门了。

刘吉笙老爷拍了拍管家的肩膀，然后整了一下衣服，道：“好了，这个话不要对别人说。我们先去会会这两个小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