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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霖没想到红姐对自己了如指掌，最终只能答应红姐加入的想法。倒不是因为其他原因，而是娱乐城需要红姐这样的人以及她的团队，从而省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等到杨霖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刚才若不是华强及时相救，只怕杨霖难以完整的走出红姐的房间。这让杨霖不由开始正视自己，是什么原因让自己每一次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都无法克制。如果不能找到克制的办法，迟早会因为这件事而出事。

“回来了？”跟往常一样，无论杨霖回来多么晚，柳青总是在客厅等着。

“恩！”杨霖径直走到柳青面前，直接将其抱住。“累了吧，你怎么还没睡。”

每一次被杨霖抱住的时候，柳青顿时觉得浑身无力，无论有多少怨言多少不满，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虽说已经做好跟杨霖摊牌的准备，却不知为何说出这种话。

“我去跟红姐辞工了，以后就能早点回来。”杨霖拉着柳青的手坐在沙发上。

两个人确定关系后，柳青就将这个小家整理的干干净净，甚至瞒着杨霖已经将这个房子买下。对于柳青来说，这是一个让她永远难以忘记的地方，所以必须珍藏在手中。为了让这里更像一个家，柳青学着购买各种东西。之所以是学着，是因为她暂时不能让杨霖知道自己的身世。这也是为什么，自己能够容忍杨霖心中藏有秘密的原因。

“那你准备干点什么？”听到杨霖辞工，柳青心中着实高兴。只要不跟那些人混在一起，所有的一切都会过去，对于杨霖是否有工作并不在意。

“我在火车站附近找了点事做，等过完年就开个店。到时候，你就是老板娘。”

今天与红姐的接触，让杨霖明白藏着掖着不是办法。既然柳青跟着自己，有些事情就必须要知道。之所以没有直接全盘托出，是希望柳青有一个接受的过程。

“你哪里来的钱？”虽然杨霖没有说实情，却也没有欺骗自己。想必杨霖心中还有其他的想法，看来自己应该多给他一些时间，而不是怀疑他。

“跟朋友借了一些，家里也资助了一些。”这是回来路上杨霖想好的托词。

“你准备一辈子留在宛城？”柳青忽然转移话题道。

“这件事我正想找机会给你说，过完年五月份我要回老家参加高考。”好在柳青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让杨霖瞬间松了一口气。“不过你放心，无论去哪里我都会带着你。”

“那店面怎么办？你准备上大学？”柳青连续发问。

对于杨霖准备上大学这件事，感觉十分意外但又惊喜万分。如此一来，只要知道杨霖考到那所学校，二人就能重新在一起。到时候，父亲就算反对和阻止都来不及。

“店面到时候交给朋友。上大学是我妈妈的愿望，我想帮她实现。”杨霖之所以上大学，完全是因为母亲的愿望。当初任性去当兵，让家里承受不小的压力。唯一庆幸的是，自己还有机会去还。对于杨霖本身而言，并没有上大学的想法，来宛城之后这种想法更为薄弱。

“你准备考哪所大学？”柳青靠在杨霖的身上高兴的问道，没看到杨霖眼中的疑问。

杨霖不知道柳青为什么对自己上大学这件事如此兴奋，但只要她高兴就好。

“这件事谁能保证，中原高考分一直很高，而且都是摸分报志愿。”

当时的高考制度跟现在完全不一样，考生需要在考试之后自己估分。并根据自己估算出来的分数以及往年各类院校分数线作为参考，然后填报志愿。等到分数线出来之后，有人欢喜有人忧。有的人考试分数虽高，可因为报错院校又或者错一两分而不得不重新复习；有的考生则由于志愿报错，不得不去不喜欢的院校。在那个时代，除了努力还要运气。

“说的也是……”柳青说完这句话后，忽然沉静下来。

杨霖低下头去看柳青，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想必是等了自己一天，早已经困了。

1999年的春运比往年早了几日，火车站广场上挤满了准备回家的人。大包小包不说，手里还惦着东西。几乎稍微有点空的地方，都被人占领，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就算是这样，周围还有一些人没有涌进来。售票窗口则早早排起长龙，有的甚至排了两天队。对面的汽车站更是人山人海，一张回程的车票比往日高出数倍，纵然是这样仍是一票难求。

“每年到这个时候都是这样，火车上挤满了人，连动的地方都没有，撒泡尿都得自己惦着。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像我们这样多好。”刘二坐在广场保卫处的房顶，磕着瓜子看着下面拥挤的人群，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要是那些小孩还在，绝对发了。”

“你就甭想了，老大说了，谁要是敢偷鸡摸狗，直接砍掉一双手。”王浩搂着李倩笑道。

“我说你们两口子能不能不腻歪了，天天这样也不嫌烦得慌。”刘二转过头恶心道。

“你懂个屁，媳妇，赶紧给他找个。”王浩拉着李倩亲了一口道。

“让你们在这里偷懒！偷懒！”没等李倩说话，王浩屁股上狠狠的挨了一脚，整个人直接被掀翻在地。王浩跟刘二两个人回头望去，只见张明一脸怒气的站在二人身后。

“休息一会，累死了！”王浩坐在地上，一脸委屈。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除了睡觉的时候基本都在干活。那些饭刚做出来，就被人一抢而空。这还不算，所有的简易房内基本都躺满了人。负责管账的苏洛，到现在还没有把账单理顺。

“休息个屁！那群江南人都跟疯了一样，再这么下去咱们的脸全没了。”

“明哥，你这不是开玩笑吗？咱们能跟他们比吗？这些年谁干过这些事。”刘二往后退了两步，防止张明偷袭自己，嘴里仍磕着瓜子嘟嘟囔囔道。

张明指着刘二跟王浩两个人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自从那群江南人来之后，事事都跟自己争。干活永远冲锋在前，吃苦受累也从不抱怨。一开始自己还飘飘然，以为杨霖这样做是为了照顾兄弟几个。可很快就觉得不对劲，虽然杨霖从不说什么，但总觉得自己有些边缘化。各种事情都插不上手，再这样下去以后连在杨霖面前说话的底气都没。

“咱们都是混社会的，现在变成伙计，也落差也太大了。”刘二又抱怨了一句。

“我觉得挺好的，这样回头跟我爸妈说起来，也不至于反对。”李倩突然插嘴道。“混社会有什么好的，被人嫌弃不说。天天打打杀杀，谁知道那天命就没了。更何况那样不也是为了赚钱，跟现在有什么区别。再说，只要没人敢来找咱们的事，传出去不比混社会的牛。”

刘二被李倩一顿抢白，直接默不作声，只能用求救的眼神看着王浩。可没想到王浩已经彻底被李倩洗脑，完全不顾自家兄弟的眼神，连连点头道：“媳妇说得对！”

“说的对就去干活，刘二你也别闲着，苏洛哪里忙不过来了。”张明挥舞着手中的锅铲。

刘二一听到苏洛的名字，眼前猛然一亮。直接丢掉手中的瓜子，冒着被张明手中锅铲误中的危险，直接朝着楼下冲去。张明看到刘二的样子，直接摇摇头转头看着王浩。

“耗子你说的对！女人就是红颜祸水。”张明话一出口，才想起来有些不合时宜。

没等王浩说点什么，张明匆匆转身离去，身后随即传来王浩哀求的声音……

忙碌让杨霖几乎忘记了时间，整个团队都在高速运转之中。对于火车站上发生的一切，周龙看的清清楚楚，原本还想捣乱一番。可当他知道杨霖饭菜定价后，直接放弃了这个想法。在他看来杨霖根本不会做生意，白费力气还不怎么赚钱。可他身边的朱兵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他很清楚餐饮的利润，而且这是他原本为天龙集团策划的另外一条路。但看到周龙的反应，朱兵选择了沉默。既然周龙已经从心底认为这条路走不通，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无功。

直到大年二十三那天，一身疲惫的杨霖回到家中，却发现柳青竟然不在。杨霖原以为柳青出去玩了，可随即发现屋内所有关于柳青的东西都没有了，只留下一张字条。

“杨霖，我走了。有缘再见。”

杨霖翻来覆去看着手中的纸，可无论怎么看都只有这九个字。看着柳青走后空荡荡的房间，杨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怎么也没想到，初恋竟然是这样的结局。虽然柳青在信上写着有缘再见，可她连自己是什么地方的人都不知道。人海茫茫，怎么可能寻到自己。

仔细想想自己跟柳青在一起，原本就是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因为那么一次，柳青就投怀送抱，直到今天自己都想不通其中的缘由。可若是说柳青利用自己，从头到尾她都未花过自己一分钱，也没有利用自己干任何事情。难道真如张明之前所说的，自己跟柳青只是在一个适当的时机遇见。想想柳青前段时间动不动就消失不见，或许真如张明所想。柳青只是不想把自己第一次交给其他人，所以选择了自己……

“张明，你在干什么？”杨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

重金属音乐在耳边回荡，不断轰炸着脑细胞。中心舞台上一名穿着暴露的美女正在舞动身姿，不断用各种动作**着在场男人的视觉神经。而舞台周围迪池中的男女，在昏暗灯光的掩盖下随意扭动着身体，嬉笑吵闹声不断传来。若是以前，杨霖绝对不会来这种地方。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却觉得格外的轻松，甚至有一种想要融入其中的冲动。

“老大，要不是很多人已经回家过年了。这里更热闹！”王浩流着哈喇子说道。自从跟李倩谈情说爱之后，王浩几乎没有过过夜生活。若不是今天晚上杨霖亲自召集，只怕李倩那个小丫头说什么也不会放王浩出来鬼混。“你看那个小妞，那身材绝对一流的。”

杨霖顺着王浩手指的方向望去，一个穿着超短裙的金发小妞在音乐的伴随之下舞动着身姿。周围不断有男孩上前搭讪，可最终都无功而返。因为一旦上前，就会有其他男人站出来。

“看样子是磕了药，要不没这么疯狂。”王浩双手放在嘴里，吹了一个长长的口哨。

“磕了药？”杨霖微微一愣，双眼盯着那几个一直护着她的男孩。

“摇头丸。”张明知道杨霖想问什么，“那几个是这里的混混，想必是看上了。”

“怎么能这样。”杨霖心中的正义之感瞬间腾起，话音刚落就准备起身。

“哎！”张明一把将其拉回来，顾不得杨霖疑问的眼神。“老大，这种事情在这里你管不过来。就算你能救了这小妞，其他人怎么办？你现在去女厕所看看，只怕男的比女的多。要怪就怪这小妞太开放，她要是不染发，不穿成这样，哪里会被人下药。”

“就是，大哥。这里可是山仔的地盘，咱们要是找事，必须有所准备。”刘二磕着瓜子说道。他知道杨霖是什么样的人，为了不引起必要的麻烦，只能压抑心中的冲动。

“是啊，大哥。来这里就是寻开心的，要是你这样弄，咱们去哪里都不行。”

张明等人劝说让杨霖内心有些松动，回过头看看那个金发小妞，此刻已经有些精疲力尽，可仍在舞动着身体，似乎要榨干全身每一份体力。而周围的男人已经有人开始上手肆意抚摸，其他人看到都纷纷哄笑，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老大，这里是宛城。这种事情太多了，要是你事事都插手，咱们别说跟周龙斗，就是这些小鬼也够咱们喝一壶的。有些事情得变通，不能一意孤行。”张明看到杨霖内心有些松动，再次劝说道。“其实，只要咱们把住底线就可以了。不是吗？”

杨霖已经离开凳子的屁股重新坐了下来，并将头扭向一边尽可能不去看那个女孩。张明看到杨霖转变心意，微微松了一口气，用眼神示意王浩跟刘二两个人去找几个妹子过来。

“你说柳青为什么走？”杨霖忽然的一句话，让张明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男人不够坏啊，女人不会爱啊。男人不骚包啊，女人怎么浪啊……”

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就在张明想要回答的时候，一名女DJ在台上大声的唱着，并开始不断脱去身上的衣服。周围的人顿时欢呼起来，口哨声此起彼伏。

杨霖站起身望着台上舞动的女DJ，忽然发现自己跟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当兵的时候，教官曾经说过，若是想要在敌后活下来，就必须融入其中，用他们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可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跟一个卫道者没什么区别。从一开始，就将自己放在他们的对立面。

“想要改变他们，就必须学会先改变自己。”

杨霖忽然明白柳青为什么走？跟那些达官显贵比起来，现在的自己一文不值。自己给不了柳青想要的生活，更给不了她想要的地位。说白了，自己没有钱。之所以没有钱，是因为自己不够坏，更不懂得生活，也不懂得享受。因为，自己跟社会格格不入。

这些天跟张明等人的接触，让自己明白一个道理，也面对一个不得不接受的事实。那就是这里的人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钱对于他们来说才是重要的。没有钱，就没有人听你的。所谓的道德，在金钱的碾压之下，已经变得一文不值，没人理会甚至不断践踏。要想让他们听你的，要想让他们遵循道德，就必须给他们利益，让他们得到想要的金钱。然而，自己现在什么都没有。要想获得这一切，首先自己必须先变坏，或者说先融入其中。并不是说活每个人变坏都能拿到钱，只是因为自己有一个机会。

“老大，你在想什么呢？”张明看着有些恍惚杨霖，用手摇了摇肩膀。

“没想什么。”杨霖回过神，却发现周围多了几个非主流女孩。“这是？”

“来这里玩，怎么能没有美女陪呢？”刘二大大方方搂着两个女孩笑道。那两个女孩听到刘二这样说，一边笑骂起来，一边动手袭击刘二的要害部位。刘二非但没有躲，反而主动迎上前任由女孩袭击。脸上更是露出享受的表情，让杨霖看后只想直接给一拳。

“要不要试一试？”张明感觉到杨霖已经有所变化再次引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