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阅文学

接到纸条的那一刻，杨霖原以为这是一场港剧，却没想到是一场内地剧。港剧传统的场景一个都没有发生，偌大的宛城机械厂内空空荡荡，就想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虫哥又名崔九，山城人，之所以叫崔九是因为在家排行老九。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名字，因为就连他的身份证上也写着崔九的名字。杨霖对崔九了解不多，若不是之前发生冲突，又被赵敏那小丫头那么一闹，只怕根本不会想起这个人。可凭借着仅有的了解，杨霖感觉这个崔九不是一般人。他来宛城的时间并不长，只有短短三四年的时间，可现在已经是老大。若是没有什么过人的本事，那就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宛城机械厂破成这样也是情理之中，自从国家改革开放之后，那些往日刚刚在上的国企因为经营不善纷纷倒下。这也不能全怪他们，以前是计划经济，每年生产数量、供给哪里都是国家规定的。突然间就开放了经济，让他们措不及防。现在宛城机械厂的老职工，每个月只能收到几十块钱的工资。好在这里是国家改革开放最前线，大部分人早已经另想他法。只可惜，在没有上级指示的情况下，占据着黄金位置的宛城机械厂只能任由时间风吹雨打。

原本紧闭的铁门被人弄开一道缝，加上没有人管理，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为附近孩子玩耍的天堂。可随着山城人的到来，这里转而变成山城人的大本营。崔九将里边一些房屋打扫了一番，当起了土皇帝。他很快发现，宽阔的厂房能为那些千里迢迢赶来，暂时没有找到工作的山城人遮风避雨。有了这份好处，加之笼络人心，很快山城老乡会就有了崔九一席之地。

杨霖顺着门缝挤进厂内，跟国内大多数机械厂一样。进门就是一个工业标志，四面则是通过各个厂房的道路。道路两侧种着树木，随着岁月的流逝，这些树木枝繁叶茂将道路上空的天空遮掩的严严实实。若是春天走在这些小道上，让人如沐春风；若是夏日走在这些小道上，抬起头根本看不见阳光；若是秋日漫步在小道之上，四散飘落的树叶美不胜收；若是冬天漫步在小道之上，交错的树枝将太阳分割成无数份，让人感受不到一丝的刺眼。

“没想到崔九竟然还有这种爱好。”杨霖深吸了一口气，绕过工业标志朝着厂房走去。

偌大的厂房内空空荡荡，只有一些尚未拆卸或者被仪器的设备。刘二跟王浩两个人分别捆在两侧的钢管之上，远远望去应该受了不少殴打。衣服显得凌乱，而且还有一些血迹。厂房的正中间坐着崔九，身后站了两个人。崔九虽穿着一身运动装，却显得非常斯文。

“没想到杨老大竟然提前来，看来有些亟不可待。”崔九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杨霖。

“没办法，谁让自家兄弟落到他人之手。”杨霖笑着说道。

地上有凌乱的脚印，看得出刚才这里聚集了不少人。崔九身后二人两侧也有不少脚印，但比面前地下的要整齐许多，只怕是自己一进厂才离开的。再加上刘二跟王浩两个人被分别绑在两次，看来这个崔九并没有自己想象的人物，摆出来的架势都是虚张声势。

“那是自然，若不是我的兄弟无缘无故吃了亏。我也不至于找你来谈谈。”

“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吧？我可听赵敏说，你对她非常有兴趣？”

“是有兴趣，只可惜现在没了。竟然杨兄弟拔了头筹，难道不该给哥哥我意思一下？’

“意思？”杨霖装出一副不明白的样子，“不知道怎么一个意思法？”

“好说，听说兄弟最近赚了不少钱。头筹加两个兄弟，四十万怎么样？”崔九知道杨霖是故意装傻。“可若是你拿不出来，就别怪哥哥我不客气。打了我山城的人，必须十倍偿还。”

杨霖微微一笑，摇摇头道：“我可不这么觉得。既然能用钱衡量，就说明这件事没什么。”

崔九脸色微微一变，原本热情的声音瞬间冷淡起来。“这么说，兄弟两者都不接受。”

“当然，因为你只有三个人。”杨霖从进来的那一刻，就放弃了其他的路。区区三个人，就算崔九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阻止自己。当然，行动之前必须确认面前之人就是崔九。

崔九脸色一变，因为杨霖话音未落就直接扑上来。身后两个人急忙迎上，可没等自己站起身，就应声倒地。藏在周围的人听到厂房内的动静，迅速冲进来想要帮忙。可众人谁都没想到，短短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崔九已经落入杨霖的手中。

“杨霖，就算今天你能走出这里，只怕以后也难在宛城混。”落入杨霖手中是崔九没想到的，“把那两个人带过来，他怎么动我，你们就怎么动他们两个。”

“挺硬气的，我喜欢。”杨霖拉起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崔九，笑眯眯的说道。

“今天我一定要让你付出比来的时候多十倍的价格。”崔九抓狂的喊道。

“是吗？”杨霖眯着眼睛，顺手掏出来一个匕首。“如果我是你，就会选择乖乖听话。”

刘二跟王浩两个人被带到杨霖面前，刚才离得远没有看清，现在看的真切。两个人应该是挨了毒打，此刻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没想到崔九下手如此之狠。

“两个人换一个，今天的事情就算了了，剩下的事以后再说。”一个人站出来说道。

“你是谁？”杨霖不答反问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姜明。”姜明双手抱拳，“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不答应。”杨霖上下打量了一下姜明，冷冷的回答道。

姜明没有想到杨霖竟然一口回绝，直接将自己心中所想全部掐死。

“既然以后要解决，那不如现在就解决，免得麻烦。”杨霖转头对崔九说道。

“你觉得我现在会跟你谈吗？”崔九没想到杨霖如此之狠，直接将自己两个胳膊弄脱臼。如此一来，自己双手根本使不上劲。现在别说反抗，动一动都是钻心的疼。

“谈，是我说了算。不是你说了算。”杨霖用匕首拍着崔九的脸笑着说道。

“想得美！”崔九此刻仍不愿意放低姿态，直接一口吐沫吐出。“不谈！”

崔九如此硬气，是料定杨霖不敢把自己怎么样。自己只要一声招呼，这么多人一拥而上，到时候杨霖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只有投降的份。之所以没有招呼，只是担心杨霖破釜沉舟，对自己做出什么过激的行动。两害相比取其轻，此刻没必要跟杨霖鱼死网破。

“不谈可以。”杨霖挠挠自己的头皮，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真可惜。”

“可惜什么？”崔九感觉脖子处有冰冷的东西在滑动，显然是杨霖手中刚刚那把刀。

一旁的姜明看到杨霖将刀放在崔九的脖子上，急忙拉起王浩，同样用刀架在脖子上。

“姜明。杀人可是一门学问。再者说，为了崔九杀人，值不值？”杨霖丝毫没看王浩投来的眼神冷冷的说道。“这血一出来，可是相当的滚烫。”

“你唬谁呢！不过是一个十八岁的小毛孩，难道你还杀过人不成？”姜明看看崔九，又看看手中的王浩，脸上露出一副难以决定的表情。

“还别说，当兵时候杀过死刑犯，顺便还给他们做过解剖。崔九，你最好不要动。否则我一个失手，你的大动脉就会被划开。若是这个地方出血，只需要三秒钟的时间，心脏就会因为缺血而停止工作。十秒钟之后，你将彻底告别人世。”

崔九已经感觉到脖子上传来的阵阵疼痛，而周围的众人也看到杨霖手中的刀开始渗出鲜血，不由的往后退去。面对这样的场面，姜明手中的刀直接落在地上。他们不是没打过架，只是从来没有真正杀过人。可此刻，杨霖犹如一名外科大夫一样，一边讲解一边动手。

“停！”姜明看着崔九脖子处渗出的鲜血越来越多，终于忍不住喊道。

崔九此刻彻底不吭气，生怕自己又一次激怒面前这个男孩，可显然杨霖不打算放过他。

“崔九，今天咱们谈是不谈？”杨霖低下头再次问道。

“谈……”崔九虽然扔不相信杨霖会杀了自己，可刚才那种折磨让自己几乎崩溃。那是一种比死还难受的感觉，心差一点就从身体内跳出来。“你想怎么谈？”

“既然你答应谈，那咱们就得正正规规的。”杨霖将崔九拉起来，并顺势一扭将两个脱臼的胳膊重新接上。等到崔九感觉到疼痛的时候，两条胳膊已经恢复正常。周围的人看的目瞪口呆，姜明甚至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喊出跟杨霖单挑。

“我把你放了，你把我两个兄弟放了。今天这事就算了了，接下来咱们谈谈其他事。”

杨霖说着将崔九推给一旁的姜明，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之快，让周围人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接住崔九的姜明甚至还不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情，用一只手揉揉自己的眼睛。

“放了他们两个！”崔九只是短暂的震惊后便恢复了平静。杨霖做到这一步，若是没有回应，以后周围这群兄弟必然会小看自己。“让开一条路，让他们走。”

“崔老大这是哪里的话，咱们生意还没有谈，你就让我走，有点不守信用吧？”让崔九没想到的是，杨霖竟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走的打算。“难道崔老大不想听听？”

被松开绳的王浩和刘二两个人相互扶持站在杨霖身边，一脸愤怒的盯着崔九。

“我跟你之间有什么好谈的，今日之事日后必然有所回报。”今天所受到的羞辱让崔九难以忘却。“你现在不走，等我改变想法就走不了了。”

“崔老大，你之前可是答应跟我谈，我才放了你。若不是这样，就凭这两个人，你的手下能跟我谈条件？再者说，咱们约定可是众人皆知的，你这样反悔有些不好吧？”

王浩跟刘二两个人听到杨霖这样说，表情顿时一凝，没想到自己在杨霖眼中如此不值钱。可看到杨霖背后那只不断朝两个人摇摆的手，才知道之前所做和这样说是别有深意。二人没有想到杨霖平日里很少说话，可一说起话如此到位，让对手避无可避，更找不到任何破绽。

“你想怎么办？”崔九看看周围的兄弟，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尽可能的平静下来。

杨霖微微上前两步，原本想要拉着崔九。可没想到崔九看到自己上前，立刻朝着后边退了两步，站在一侧的姜明也急忙挡在二人之间。这让已经伸出手的杨霖，多少显得有些尴尬。

“我只是想加深一下咱们两个人的感情，崔大哥这样躲避就不好了。”

“咱们还没有到称兄道弟的份上，有啥话你直接说。”崔九懒得跟杨霖斗嘴。

“若不是崔老大刚才跟我谈钱，我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现在既然是同道中人，就说明咱们这笔生意还是做得成。”杨霖将手收回来。“不知这件事，周龙给了你多少钱？”

崔九微微一愣，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周龙找自己的事情，其他人并不知晓。按照自己跟周龙达成的约定，只要自己把杨霖做了，那以后火车站附近的管理权就归自己。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无非是将火车站附近的管理权给你对吧？”

“是又如何？”崔九想了想说道。有了火车站这片地盘，自己就能有更多的钱。到时候打通关系将这个宛城机械厂买下来，就能安置更多的老乡。

“他给你，你也敢要？”杨霖微微一笑道，“你可知道那里原本就不属于他。”

崔九显然没想到这一点，微微一愣有些诧异道：“怎么可能，他是那片区域的开发商。”

“既然火车站是他的，那为何现在不给你，反而要等到你完成他提出的条件呢？”

杨霖直接问到了重点，当时崔九也是这样问周龙的。可周龙回答，自己不能不劳而获。现在想想这其中必然有其他因素，否则自己跟周龙打交道这么多年，这点小事应该不难办。而且自己回来也跟姜明商量过，火车站是一个油水超大的地方，周龙为了一个杨霖竟然甘愿放弃这里，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而且今天所见，这个杨霖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因为火车站不是他的，从一开始他就没办法收回来。”杨霖冷笑的说道。“到时候你们去了，非但拿不到任何钱，还有可能得罪一群人。到时候，你们山城老乡会恐怕……”

“怎么可能！”崔九虽然反驳杨霖，可明显底气不足。“你想挑拨离间！”

“挑拨离间？我可没有这个兴趣。再说，你在周龙面前不过是一枚棋子，谈不上朋友。”

“你若是在这样说，我直接请你出去。”崔九脸色一变恶狠狠的说道。

杨霖盯着崔九，情绪如此激动显然是被自己连番说中要害。可事实就是事实，像周龙那种高高在上的人，怎么可能跟崔九这种人交朋友。之所以不得罪崔九，只是因为小鬼难缠。崔九显然很清楚这一点，可被人当面说出来，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我年后要在天承街开个夜总会，听说那里是你虫哥的地盘。”

“只怕你是开不成，就算我不找你事情。可那条街产业基本都是周龙的。”

“正因为是周龙的，所以我才开在那里。而且，我听说周龙每个月只给你一些管理费。”

“是又如何？”这些事情都是明面上的，崔九否认都没用。“你的我不收……”

“够意思！”杨霖没等崔九将后边的话说出来，直接拦腰截断。“既然哥哥不收，那我只能将这家夜总会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让给哥哥了。”

崔九刚想说自己为什么不收，可听到杨霖说百分之三十股份的时候，原本想说的话直接咽了下去。他终于明白杨霖之前为什么要跟自己谈生意，还说那句能用钱衡量的事情，都不是事情的话。一直以来自己都想在宛城开夜总会，可周龙太厉害了，屡次掐断自己想法。

“我不会让哥哥出一分钱，若是赚钱自然有你一份，若是赔钱，全算兄弟我自己的。”

“需要我做点什么？”崔九看了一眼姜明，可依然无法压制心中的渴望。

“很简单。我需要一些服务员，还需要一些女招待。当然，他们在我哪里工作，工资一份都不会少的。”杨霖微微一笑。“怎么样？这件事对于崔大哥来说，不是问题吧？”

“当然不是问题。”崔九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