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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龙跟李佳航两个人打的火热，让杨霖有了喘息之机。因为担心遭到李佳航的报复，原本改造之后跟西部酒城同样风格的那几家店，都只能暂时闭门歇业。再加上龙腾集团跟天龙集团针锋相对，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发生冲突。如此一来，那些每天晚上游荡于夜店的人，只能选择西部酒城或者一些藏在背面的小店进行玩耍。

“没想到李佳航跟周龙干起来了，你小子运气还不是一般的好。”王晓忠抽着烟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若不是还穿着一身警服，这样子跟地痞流氓没什么区别。

“来找我不是说这些的吧？”杨霖撇了一眼王晓忠，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当然，有件事需要你帮忙。”王晓忠正色道，“不准说不。”

“这么霸道？”杨霖皱皱眉头，“先说说是什么事情再说。”

王晓忠知道杨霖不喜欢被人指使，可这件事关系重大，容不得有半分推脱。

“你知道周龙为什么能够独霸整个宛城的娱乐业吗？”

“还不是因为他有钱有权。”杨霖觉得有些可笑，这种问题太过于小儿科。

王晓忠摇摇头，冷笑道：“宛城比周龙有钱有权的人多了，为什么他们不行？”

对于这一点，杨霖之前也觉得奇怪，也许是因为周龙是从地痞一点点混上来的。但现在王晓忠再次提起这件事，想必事情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

“因为周龙手中有哪些人不敢乱来的把柄。”王晓忠没等杨霖想明白直接说道。

“把柄？”杨霖有些疑惑的看着王晓忠，“既然是把柄，怎么可能轻易被人掌握。”

“每个人不可能随时保持警戒心，特别是在这种场合。”王晓忠用手指指下面来来往往的客人和周围。“在这里所有的警惕心都会降至最低，被人抓到把柄也是情理之中。”

“可他们都在包间内，我们不可能无时无刻保持监视。况且，这么吵什么都听不到。”

“我记得你是侦察兵出身吧？”王晓忠翻翻白眼，一脸疑惑的样子。

“是。”杨霖觉得有些疑惑，不知王晓忠为什么会这样问。“你怎么知道？”

“侦察敌情不可能单靠士兵吧？”王晓忠神秘一笑，“若是士兵进不去的地方呢？”

杨霖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即又摇摇头。纵是在部队，那种侦察和监听设备都是极为稀少的，更别说在地方，只怕能有缘见到的人没几个。可当看到王晓忠手中那精巧的玩意后，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急忙拿到手中来回翻看了几下。若手中这玩意是真的，那么王晓忠所拿出来的这种设备，甚至比自己在部队所见到的更为精致。

“怎么可能？我在部队也没有见过这种玩意。”杨霖无比感叹道。“从哪里弄得？”

“从港城买来的。”王晓忠原本觉得杨霖有些大惊小怪，刚要讽刺两句却想起一些事情。“也难怪，这些年为了经济发展，国家的军费开支一直成下滑态势，想必你们手中的装备已经十余年没有更新换代过。我听说有些部队为了做生意，连平时训练都难以完成，甚至为了经济还私下调动部队。照这样下去，军队还能保持几分战斗力都难说。”

杨霖微微张张嘴想要反驳，可最终还是选择放弃。王晓忠说的没错，自己当兵这几年，训练经费一年比一年紧张。为了保证侦察营的训练能够按时进行，军区不得不从小金库中拿出一笔钱来进行补贴。可其他得不到补贴的部队，要么想办法做生意弥补亏空，要么只能缩减经费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更离谱的是，为了应付上级检查，所有演习都是按照剧本彩排。

“纵然没有这些东西，他们依然能够保护国家和人民。”杨霖双手用力握拳道。

王晓忠拍拍杨霖的肩膀并没有说什么，每一名当过兵的男人对于军队的感情无以伦比。

“我准备把这些东西安装在你这里所有的房间内。”

“不行！”让王晓忠没有料到，杨霖对于这个诱人的建议竟然一口回绝。

“为什么？”王晓忠有些不解，毕竟这个建议对杨霖有利无害。

杨霖看着王晓忠并没有立刻回答，自己当然知道安装摄像头和窃听设备的好处，可同时也知道若是被人发现的后果。目前，周龙跟李佳航打的火热。若是那些人若想要帮周龙，李佳航纵然是过江龙也压不倒周龙这个地头蛇。还不是因为周龙使用了一些让他们忌讳的手段，此刻正好借着李佳航的手将其除掉。若是自己答应王晓忠，就是另外一个周龙。

“我知道你宅心仁厚，可做生意讲究的就是利益。你若是不控制他，他便会利用你……”

“我利用过你吗？”杨霖一句话让王晓忠的高谈阔论变得鸦雀无声，“还是你利用我？”

“我们是朋友，而他们……”王晓忠努力的解释道。

“可我们之前并不是朋友，若不是那天你出面帮我，也不见得是朋友。”杨霖转过头看着王晓忠。“如果你承认只是在利用我，并要求我用这件事来偿还那日的帮忙，我答应你。”

“你这是在逼我。”王晓忠把玩着手中的窃听器，“你知道我不会说出那番话。”

“你也是在逼我。”杨霖指着下面的顾客，“做生意若是没有诚信，就做不久。你想想，若是你在这里玩，却被人拍下所有的一切。你还会来吗？你的朋友还会来吗？”

“或许你说的对。”王晓忠想了片刻，将手中把玩的窃听器装回兜里。“有时候我觉得你挺天真的。可有的时候，你说的话让我感触很大。随你怎么玩，但有些事情必须听我的。”

杨霖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自己确实挺天真的，天真到误以为这个世界很纯真；天真到每个人都是好人；天真到可以向任何一个人交心。可只有自己知道，这仅仅是自己的一面。若是那个人违反了自己的原则，或者那个人做出让自己不耻的事情，这一切都会结束。

“大哥，朱兵找你来了。”张明匆匆跑过来，看到王晓忠也在，刚想转身离去，却被杨霖重新叫回，并示意有什么话直接说。

“朱兵？”王晓忠微微有些惊讶，“难道是天龙集团那个朱兵？”

“是他。怎么了？你似乎对他很感兴趣。”杨霖盯着王晓忠，心中若有所思。

“没什么，他是天龙集团的人，竟然跟你走这么近。你们之间关系应该不一般。”

“我们只是合作而已。怎么？要不让我利用一下你？”通过这段时间的交往，杨霖已经知道王晓忠是王晓东的弟弟，也大概明白为什么王晓忠会帮助自己。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没用。我跟我哥哥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都知道。”

杨霖笑眯眯的看着王晓忠，一直等到他说完，才慢悠悠的回了一句。

“你这么说，有几个人相信？好了，你就说见不见，别磨磨唧唧的。”

王晓忠再一次被杨霖噎住，脸上露出无奈的样子。自己跟王晓东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只要知道这份关系的人，自己那份解释显然苍白无力。

“行，但事先声明，我什么都不会说，也不会答应。”

杨霖根本没有理会王晓忠说的最后一句话，话可以那样说，但事不能那样做。既然王晓忠已经表态要跟自己穿一条裤子，站在同一条船上，那么有些事情是逃不了的。

朱兵没有想到王晓忠竟然也会在这里，可随即就明白了杨霖的意思。看来自己挑拨天龙集团和龙腾商会的事情，已经让杨霖感觉到诚意，这才让王晓忠露面。正如王晓忠所说，朱兵知道王晓忠跟王晓东没有任何关系，至少他们两个每次面对公共媒体都是这样说的。可谁又能相信这两个亲兄弟一点关系都没有呢？或许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才让他们这样做的。

“天龙集团跟龙腾集团已经打的难舍难分，现在天龙集团旗下大部分店都已经关门歇业。”朱兵兴致勃勃的说道，“我们的机会马上就要来了。”

“机会？难道我们要参与进去？”杨霖装出一副不明白的样子。

“天龙集团所有的营收入来源全部依靠夜店，这些店面一旦关门，就等于断了资金来源。而现在周龙为了让李佳航知难而退，几乎每天都要派人进行骚扰。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若是按照这个势头走下去，不出一个月就要面临弹尽粮绝的境地。”

“朱先生有些言过其实了吧？这怎么可能？天龙集团在宛城扎根也有十余年的时间，所赚之钱只怕不少。怎么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弹尽粮绝，真让人无法相信。”王晓忠此刻完全忘记自己刚刚所说的话。“朱先生不会是来下套的吧？”

“王队长，一听这话就知道您是外行。”朱兵并没有因为王晓忠的质疑而生气，“天龙集团在宛城扎根十几年是不假，可您应该知道前些年的收入有多低。再说，这些年天龙集团快速发展，几乎将所有流动资金都用在开店、转型上面，根本所剩不多。而前些天，周龙又因为杨老板的出现，同时对旗下十家夜总会进行改造，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所以……”

杨霖其实也听不懂，可前些天朱兵去找自己所说的那些话以及当时的情况，让自己深有感触。若不是李佳航的突然出现，只怕现在这家店已经成为他人的产业。

“就算是这样，可我们的机会在哪里？”王晓忠有些不解，“周龙只要忍过这段时间，就可以重新站起来。”

“晓东商会家大业大，自然不知道小公司的生存环境。别看周龙风光，可其实是一个穷光蛋。”朱兵语出惊人，让王晓忠和杨霖两个人不由的动容。

“几年前我未到天龙集团之前，周龙为了开发火车站，向银行借贷数百万。可那个时候偏偏发生一场意外，若不是我想办法让他用火车站作为抵押向其他人拆借这笔钱，周龙此刻想必应该在监狱之中。既然是借的钱，就必须及时还，更何况这是一笔高利贷。之后的事情，你们大约也知道一些，我为周龙出谋划策，让他用了一些非法手段将宛城娱乐业垄断。又利用固定资产向银行拆借，终于将这笔钱全额还上……”

“也就是说，现在天龙集团还欠着银行的钱？”王晓忠毕竟出生在商贾之家，虽从未经过商，但平时里耳濡目染，还是对经济有一些了解。现在很多公司为了发展，都向银行借了不少钱。一些公司因为还不起钱，最终只能轰然倒闭。

“确实，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是还款日，若是还不起这笔钱，银行就会向法院提出公诉，强行收缴资产和冻结账户。”朱兵点点头，笑眯眯的说道。

“周龙不知道吗？”王晓忠有些诧异道。

“他对于财务方面从来不关心，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朱兵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我们应该怎么办？”杨霖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解道。

“很简单，收购天龙集团旗下的店面。”朱兵感觉自己有时候完全看不透杨霖再想什么。自己根本不相信，杨霖听了这么多，竟然没有想到这一步。唯有一种可能，就是另有打算。

“周龙怎么可能会将他的店面卖给我们，更何况我们手中也没有这么多钱进行收购。”

“我们完全不需要出钱收购，只需要承担银行的债务即可。到时候，我们可以向银行申请宽限一年的时间。”朱兵顿时觉得紧张起来，因为刚刚跟杨霖说过天龙集团倒塌的原因。

“既然可以宽限我们一年，那为何不能宽限周龙呢？”

“因为他已经申请过，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可他为什么会将这笔资产交给我，而不是让给龙腾商会？”

“几年前那场意外就是李佳航给予的，更何况现在龙腾商会要将周龙置之死地。”

“我会考虑这个建议。”杨霖揉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你今天光明长大的来我这里，难道不怕周龙怀疑吗？”

“因为我告诉他来看看这里的情况，况且您现在还是他的对手。”

朱兵的回答可以说完美无缺、滴水不漏，就连王晓忠这种办案的人都找不到一丝破绽，足以看出此人的可怕之处。若不是周龙开罪了他，杨霖此刻根本不会有机会认识他。

送走了朱兵，杨霖跟王晓忠两个人陷入了沉默。他确实送来一个蛋糕，可这个蛋糕之下有什么危险，两个人都看不到。但若是放弃这块蛋糕，显然又做不到。

“不要看我，这笔钱我拿不出来。”王晓忠看着杨霖投来的眼神，“要不我能问你要钱。”

“我就奇怪了，你哥哥就不给你一分钱吗？”杨霖斜着眼睛有些不相信道。“要不是知道你跟王晓东感情好得很，我还以为你是被他赶出家门的。”

“我跟你说了，钱方面，我跟我哥哥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家就是这样的。”

“不说算了，要是弄不到钱，这个蛋糕不能吃。”杨霖懒得打听王晓忠的家事。

“可若是吃了，你就是宛城娱乐业的老大。”王晓忠两眼泛光，“我记得你今年才十八岁吧？我他吗的都二十多了，还是一个穷光蛋，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你的钱都孝敬那些官老爷了，以后少在我这里哭穷，我也没钱。还有我今年十九！”

“十八，十九都一样。我怎么感觉那个朱兵很怕你，看你的时候，眼神中总是很害怕？”

“因为我天真啊？所以，天真，不是错！”

“切！不说算了！”王晓忠摆摆手，误以为杨霖没有说实话。

杨霖确实说的是实话，就是因为自己天真没有乱七八糟的想法，才让朱兵感觉到害怕。像朱兵这种人每天都在算计人，所以必须考虑人家再想什么。可他们根本无法理解一个没心没肺的人需要什么，或者再想什么。正因为不知道，才会让他们害怕和恐惧。无法了解就越发想要知道，所以对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极为关注，并不断分析各种情况。然而，自己最终所做出来的结果，往往跟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王晓忠接到一个电话匆匆离开了西部酒城，闲来无事的杨霖漫步走上房顶，静静地望着天空。忽然想到了远在家乡的妈妈爸爸，还有自己答应他们的话。低下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听着喧闹的声音，有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认识自己。那些曾经的愿望，曾经的理想，都随着现实不断的改变；那些曾经的原则，曾经的执着，也随着现实不断的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