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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把不少同学折磨的痛不欲生，不过几天过后逐渐适应过来，不少人发现饭量大增体力见长。有些同学甚至发现，困扰多年的神经衰弱的老毛病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康愈，晚上回到寝室栽倒在床头，再睁开眼必定已是天亮。

黑了，瘦了，精气神渐渐足了起来。

“喂，喂，各位兄弟，晚上去工大机房通宵，谁去？报名！”

星期五晚上，精神放松下来的申辉开始在寝室里招兵买马拉扯队伍，准备组队去工大机房。

在那个输入法还停留在智能ABC五笔的时期，电脑远远没有普及，更不要谈及网络。在大学里想要上电脑，只有去学校的机房，那里的电脑配置很差，不过对于满足点偏低的男生来说已经足够了。

师大图书馆里也有机房，美中不足不能通宵，而白天去玩电脑的话，一来军训期时间紧张条件不允许，二来白天上机价格不菲，对于一个月发不到五十块生活费的师大学子来说，自然舍不得把钱花在白天，五元一晚的通宵上电脑便成了首选。

“通宵？多少钱？”

舒桐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来师大报到，舒桐没让父亲母亲跟着，他觉得自己长大了不需要父母陪伴。最重要的是，他是考虑父母跟着过来太浪费时间，家里的三垧地还要随时有人照料着。

于是在送别之前，父母就把舒桐一个学期的伙食生活费，一针一针的缝在了他拎包里一件棉坎肩的内怀兜里。

舒桐不能不计划着花钱，这可是一学期的口粮，一旦用钱规划出现漏洞，在这陌生城市里自己可就要饿肚子了。

“五块钱，便宜。去不？我请你。”申辉豪爽的拍了拍舒桐的肩膀，鼓励意味很是明显。

寝室里此时只有舒桐、申辉、李琳和老四别瑞在，李琳就不用多说，他对各类集体活动都不感兴趣，而排行老四的别瑞也不可能跟着申辉去虚度光阴，他唯一的爱好就是学习。

别瑞的姓氏很有特点，百家姓前百位中没有这个姓氏。501成员相互介绍相互认识后，大家要么喊别瑞“四哥”、“四弟”，要么干脆称呼他“小别”。

李琳曾难得开了回玩笑，说别瑞将来就是破坏人家婚姻的，把他弄得一头雾水。

李琳打了个响指斯哈两声后解释，“小别胜新婚嘛！”

别瑞当即露出招牌性的害羞表情，501一众兄弟伙集体笑倒。

舒桐对申辉的提议颇为心动，不用掏钱自然是好事。最重要的是，舒桐早就从兄弟们平时在寝室肆无忌惮的聊天中获悉，男生凡是去工大通宵，九成九的目的目的都是一个：欣赏人体艺术。

奔腾586为最领先科技的年代，不用指望能在学校机房的电脑上能欣赏的了光盘，最常用的就是在3.5寸软盘上欣赏图片。即便是这样，舒桐也被勾惑的不轻，稍微犹豫一下便重重点了点头。

申辉哈哈两声笑的豪爽至极，有人陪着心里总是有底，这里是省会城市不是他的老家，说实话要是没人陪着他还真不敢单独行动。

老大李琳从来都是闲云野鹤云淡风轻，既不参与寝室兄弟的组织活动，也不轻易干预发表言论，年纪轻轻便达到了“不问、不说、不懂”的难得糊涂境界，对于舒桐和申辉的私人活动自然仍是不闻不问。

至于别瑞则根本没把这当回事，在申辉提出建议时，他已经躺在床上随手拿过高数翻看起来。

月黑风高夜、工大通宵时。

晚九点！

舒桐和申辉其实早就来到了工大机房，每逢周末前来通宵的志同道合者太多，不得不出此下策笨鸟先飞早早来此等候，若是被别人抢占先机错失通宵宝位，那可真是欲哭无泪悔之莫及了。

“看，这个我都带来了，一会儿撑死你。”申辉一脸怪笑，意味深长的对着舒桐说道。

生物系男生中都知道这个术语说法，叫“撑死眼睛饿死屌”，说的就是欣赏人体艺术的典故，这一说法也可以延伸到录像厅观看午夜录像、早晚体育场欣赏女生跑步等众多领域。

舒桐嘿嘿一笑，抿了抿嘴默不出声，心里想着说还真不容易撑死。莫看舒桐土里土气也的确来自某个小县城，不过那个县城对启蒙文化教育的重视程度，一点都不亚于省会这里的教育氛围。

在家乡小县城的高中，能考上师大这样的学校，自然都是班级前十的尖子生，舒桐好心帮着同班后进分子讲解习题，于是节假日时也接到不少去录像厅午夜观摩学习的邀请。

经验丰富不代表舒桐的口味偏好，这些年都是接受别人邀请才会去学习这方面知识，舒桐真正想要主动学习观摩的只有那一次，而且还是一次极为惨痛的经历。

同村的发小阿奎从农村来县城办事时，偶遇正读高三的舒桐。适逢周末，舒桐便突发奇想邀请发小晚上一起钻一次录像厅。

舒桐的本意出发点是好的，阿奎的表情也是极为兴奋的，午夜时分欣赏影片时阿奎也很是认真的，问题就出在：阿奎同学嘴巴不严，最喜欢到处乱说。

于是第二天天还没黑，阿奎的母亲也就是舒桐的二姨便知道了这个消息，回头去了舒桐的家里又把这事告诉了他的父母，等到舒桐初闻这一噩耗时当即羞愧的无地自容，直想跺跺脚如《封神演义》中的土行孙般钻进地里。

时间滴答而逝，转眼到了通宵时间。

舒桐和申辉经过漫长排队等候，终于肩并肩坐上了机房中间偏后的并联两台电脑前，心情之喜悦自然无法用语言形容。

舒桐装模作样在电脑前练习五笔打字输入，申辉则迫不及待从兜里摸出3.5寸软盘，手脚麻利熟练地插进了电脑里。

“这么快？不怕被抓？”

舒桐努了努嘴，眼睛向着在机房中不停踱步巡逻的监管老师望了两眼，有些惴惴的对着申辉说道。

“嘿，怕啥？他走这么慢，等看到他过来，咱就把软盘拿出来了，什么也逮不着。”

申辉明显是老手，说话时神情颇为自信。

的确，在大学中不论是在教室里讲课的教授，亦或是机房中负责监管的教师，甚或是宿管楼下的打更老大爷，神态间都透露着那么一股子从容，不急不躁，淡然自若。

舒桐在心里估摸着，以机房监管老师的走路速度，即便是走到了自己前一排才发现敌情，申辉也完全来得及销毁证据，还电脑以清白。

至于身后几排的同学，则自动被忽略了。

大学生没有小学生那么无聊，不会无故弄出向老师告状的小把戏。更何况机房里绝大多数都是男生，对彼此爱好心知肚明，零星的那几个女生早早坐在了前几排，绝不会让自己陷入绝境，被一群不务正业的男生包围。

虽然还没到十点半，虽然还有监管老师，但此时就开始欣赏艺术，绝对安全。申辉这样认为，舒桐也这样认为。

他们错就错在太年轻，还不懂得有条真理：世间不存在绝对，除了运动。

大一时会开设哲学课，这些并不算高深的哲学常识还是很容易理解。可惜，刚开学那会新生都在忙着军训，各科课程还没来得及开设，这就让兴奋不已、偷偷搞小动作不停的两人出了一个大大的丑。

文化层次不够，果然会让人处处掣肘。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监管老师前前后后在不同走廊过道巡查，不时地看向同学的电脑屏幕，也会对少数学习dos或打五笔的同学同学解惑。

舒桐和申辉已经欣赏到第三张软盘内容，里面包罗万象令人大开眼界，两人前期还够警惕，不时瞄着监管老师以防突然间近在咫尺。

时间稍长注意力松懈警惕心麻痹，就全都集中在了对精彩图片的钻研中。猛一抬头，舒桐才发现监管老师不知何时竟踱到了前两排，距离靠近过道的申辉已经不足两米的距离了。

舒桐虽然慌乱还没忘之前申辉信誓旦旦的保证，于是轻咳一声提醒他快点毁灭证据。

申辉真没有让舒桐失望，淡淡一笑手脚麻利按下按钮打算取出3.5寸软盘。

无疑，他的心理素质是很强大的，动作也够麻利熟练。

糟糕的是，关键时刻电脑出问题了。

不知电脑出了什么故障，软盘被卡在软驱里无论怎么弄都弄不出来，眼看着监管老师步步逼近，两人顿时手脚冰凉心灰意冷大脑空白。

完蛋，要被当场擒获！

若干年后，舒桐再配置电脑时，必保证电脑各软硬设备尖端主流。虽说随着后来日新月异的发展，渐渐淘汰了软盘冷落了光盘全面步入高速网络时期，可舒桐还是坚持这个想法。

细细想来，当年犯下的这件傻事着实把舒桐吓得不轻，让他幼小心理中过早的留下了阴影。

步步逼近、步步惊心。

千钧一发之际，申辉当机立断做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