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阅文学

七月复杂地看了看小喵，虽然不明白老太太要做什么，不过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孩子，你知道画龙点睛这个故事吗？”

“张僧繇给他作画的龙画了眼睛，于是龙就活了起来飞走了。”

老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道：“但是如果没有已经画好的龙的原型，只画了眼睛，龙是飞不起来的。同样的道理，只画了框架而没有眼睛的话，龙一样飞不起来。然而，最重要的是画出这条龙的人，你说是吗？”

似懂非懂，七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老太太。

“辰小子啊，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所以你也不需要有什么负担。”

七月眨了眨眼睛，倒突然好奇起来。

“奶奶，您似乎对辰冽很了解。”

老太太摸了摸绿宝，调皮地问道：“想知道？”

七月也坦然，郑重地点了点头。

“辰小子，也并不像世人所见这般应有尽有，他常年都在国外，我照顾了他很长一段时间。”老太太眼神柔，还带着淡淡的忧伤。

“他几乎没感受过亲情，所以性格变成这样我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对自己的要求很高，纵然性情乖张，倒也是变成了一个优秀的孩子。”

“那时候，家里就我，老陈和绿宝天天等着辰小子回家，说来也怪，小家伙对别人不冷不热的，倒是很亲近绿宝。和你一样，第一次就被绿宝的眼睛吸引了。而当我把猫眼拿给他看的时候，小子的眼睛也是瞪得大大的。可是他不知道，在我眼里，他的眼睛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宝石。”

“我爱人和辰老爷是多年的老友，当时辰小子才刚学会说话，就被送到了我这里……”

透过纱帘的阳光缓缓在地毯上移动，小喵和绿宝已经呼呼地睡了起来，期间佣人也来添了好几次的茶。在老太太徐徐的叙述中，七月知道了辰冽那不为人知的过去，第一次觉得辰冽的性子似乎也不会让人讨厌，原来他那高冷的表情下，是满满的防备和不安。

相比之下，七月倒觉得自己比辰冽幸福多了，虽然是在孤儿院里长大，但是起码有很多一起长大的朋友，也有爱自己的老师们。

“几年前，我们还在法国的时候，辰小子曾经带了一个女孩子来见我。”老太太的目光有些缥缈，已经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

“他非常开心地和我说他找到了想一直在一起的人，”老太太轻轻叹了一口气，“可是没过多久，因为辰老爷的事情，我们就回国了。辰小子也没有再向我提过那个女孩子的事情，我想也许他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几年过去了，我也再没有见过辰小子像以前那么笑过。”

七月认真地听着，老太太所说的这个女孩子应该就是指的严淑。从上次严淑追问自己来看，他们之间确实是出了什么问题，然而关于这件事，她并没有什么话语权。

“孩子啊。”老太太突然就拉过七月的手，七月低头看，布满皱纹却又温润的手，就是这双手照顾了辰冽人生为止的大部分时间。

“奶奶，有话您就直说。”七月笑颜如花，在她的眼里，老太太就像她的亲人一样。

“你能代替奶奶陪在辰小子身边吗？”

七月愣住，定定地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也看进七月眼里，在她眼里，七月就跟小时候还天真烂漫的辰冽一样。

“奶奶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辰小子愿意把小家伙给你，就证明你有让他重新笑的能力。”老太太的眼神深邃，几十年的光阴沉淀在智慧的眸光中，给人一种信服的力量。

人有一种很神奇的特性，当别人用一种很笃定的姿态对你说你可以做什么，那么你就会相信你能做什么。七月也是这样，现在的她登时就觉得辰冽是她的责任。

“奶奶，”七月回握老太太的手，“我明白了，您就放心吧。”

七月在老太太那里呆到了晚上，直到曹妮回家找不到七月和小喵，进行夺命连环call了才和老太太告别，起身回去。

这一天下来，七月觉得自己得到信息实在是太大量了，需要慢慢梳理，也让她对辰冽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坐在回去的车上，七月想了想，拿出手机就拨了一个号码。

简短的铃声过后，传来一声清冽的男声。

“喂。”

不知怎么地，七月竟觉得有些紧张。

“……辰冽。”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回道。

“七月，什么事？”

七月不着痕迹地深吸了几口气，道。

“关于最终轮的作品，我有些想法，所以明天我就想回公司。”

“……”辰冽在电话那头似乎是思考了几秒，最后答道，“好吧，明早你和季涟都来我办公室。”

“嗯，好的。”七月侧耳听着话筒那头的动静，很安静，辰冽可能在书房里吧，或者还在办公室。

“……”

接着便是一阵沉默，但是谁都没有挂断电话。

“今天，我去老太太家了。”

“哦？”

七月不禁无声笑了起来：“小喵和绿宝很处得来，我想以后可以经常让他们聚聚。”

“……”

听筒那边又是一阵沉默，七月绝对想象不出辰冽现在的表情。

他站在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底下多如繁星的光点，眼神不自觉扫了下右边，一脸不自在。

“嗯。”

挂掉电话，七月抱着手机有点小激动，并不是因为别的，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辰冽的窘迫，心里想得更多的是，果然和老太太说的一样，辰冽的内心还是柔软的。

回到曹妮家，七月就被曹妮抓到跟前。

曹妮眯起眼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了看七月，突然啧啧道。

“你这是去哪了，怎么一回来整个人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

七月故作神秘地竖起一根食指，轻轻放在唇上，“嘘”了一声道。

“这是秘密。”

曹妮眼角抽了抽，一下把七月按倒在沙发上，而后又想到七月刚刚大病初愈，忙把她又拉了起来，上下左右地检查起来。

“哎哟我去，一下忘了，没事吧没事吧？”

七月一爪子就把曹妮的大头推开，对着迅猛逃掉的小喵拍拍手。

小喵一下子就又蹿回七月怀里，对着曹妮喵喵叫了两声。

“没事啦，我没那么脆弱，明天就回公司了。”

曹妮一愣：“明天？你受得住吗？”

七月大大咧咧地撩了撩后脑勺的头发说道：“这不活蹦乱跳嘛，也是时候回归了。”

“和曹医生说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