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阅文学

“要话梅吗？”

“什么话梅？”

“你不会是说你连什么是话梅都不知道吧？”她瞪大眼睛有些惊讶，两颗小虎牙时隐时现。

我扫一眼桌上黏乎乎的紫色果仁。“哦，谢谢，我不习惯……零食。”话梅？想不出，这么讲究的女孩子居然喜欢这种让人倒胃口的东西。

来电视台报到，新闻采编中心主任老柯带我去办公室。

“以后你就跟她结对采访。她也算老记者，市里人头很熟，要多向她学习。”

“欢迎你。我叫李荔。”她伸出玉脂一般洁白的手。其实我早就认出了她，那天招聘考试我剪片子的时候，就是她站旁边看了我好久。

李荔穿浅灰套装，大大的开领，露出雪白的脖颈以及浅浅的胸沟，随着伸出的手，开领处张开，双 乳的曲线似乎随时呼之欲出，裙子有点短，裙摆离膝盖差一大截，长长的腿直到脚面完 全 裸着，踏一双无带半跟拖鞋，腰间束紧身腰带。这装束，参合在火辣动人的足球宝贝或体操拉拉队一定枪眼，但在这种场合就有点魔幻，不免让人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你们多交流，遇到什么不清楚的多碰碰头……”老柯的叮嘱让我忍不住想笑。上大学时班长是位女生，班主任总爱用口头禅“碰头”嘱咐她。每当她和男班副躲在墙角商量班务，总有同学起哄，说你俩有事没事就碰头，害的老师没地方碰，只能去碰墙犄角……于是满堂大笑。

“请多关照。”我礼貌地回答。

“别那么客气，都是干这行的，还说不上谁罩谁呢。”她冲我莞尔一笑。

办公室里有六张桌，只有三个人。除李荔外还有个扎小辫的中年男子。他对老柯没句招呼，对发生的一切熟视无睹，要不是偶尔在动，听到墙角的键盘声，还真以为是个仿真木偶。

“咱这儿五个人，两人采访去了。他是大春，在新西兰留过学，新闻中心的海归。”当李荔介绍他时，小辫子也只是面无表情地扫我一眼。

够新潮的！蓄发留髯，大都以艺术家或学者自居，自恃高傲自然不屑于人。

“抽烟吗？”虽然我不抽烟，却还是带了包特制软“中华”。

他接过去一支，看了看编号，从络腮胡子里挤出一点笑模样。

“您从国外回来英语一定特棒？”

“不会。”他头也没回，让我一下又有些不适应。

“新来的？”隔了一会儿他才问，还是没有回头。

“对。”我笑笑。“我从外地来。”

“你家老爷子是大官儿还是大款？”他又看看手中的烟。

“不是，一般人吧。”我口气也淡淡的。他“哦”一声后又开始全神贯注于电脑。

他玩的《帝国时代》，配置要求较高，可他使的像是只能用于一般文档的旧设备，机器老化速率低，画面时断时续，动作晃晃悠悠仿佛影视中的慢镜头，可就这种“动漫”竟让他忘乎所以不亦乐乎。我原以为他是不欢迎我，现在看，大概是倍受冷落才对什么都无所谓没兴致。依此坐功，没有日复一日的修炼很难达到如此程度。

当大春出去抽烟房间只剩我们俩时，李荔开始倒腾她的小包，那里面乱七八糟仿佛一个小超市，不一会儿桌上就摆满杨梅杏仁巧克力麻辣肉干等。她边吃边有一句没一句和我聊天。

“你从哪儿来呀？”“噢，西北是吧？”“西北都有什么啊？”“西北城市大吗？”她说着话编着稿，时不时上QQ聊两句，典型的一心多用又互不干扰。

“那里荒山挺多，有大老虎吧？”

“没有。但有狼。”我惜言如金。

“狼！啊呀真的？哪可是我最崇拜的动物，坚毅，刚强，个性分明。”她随口哼一句“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而后又没头没脑冲着我说：“我看你就是一匹来自西北的狼！”

“我！你看我像吗？”我故做惊讶地傻笑。

“像。”她眼波流转，流出梦一般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