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蝈蝈发布时间:2016-01-09 10:34 1632字
今天不是我值班。作为刚入职的新人,台里要我实习,顺便熟悉环境。
这还需要实习?我不是白丁!本身还干过省台记者,白干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能捞点事总比眼巴巴瞅着强。可我疏忽了,紧急救援非同常规采访,更何况还是风急浪高的海上。
采访车急速驶向码头。路上我再一次问李荔,“你真不怕?”
谁知她却给我一个樟脑丸式的眼球,“怕什么怕!谁怕还不知道呢。我老记者了,不像你,初来乍到,一匹来自西北的狼。”
到达码头,救援艇已经整装待发。
我疾步上艇却被艇长拦住,说今天的行动不允许记者随行。凭什么!国家规定的禁止采访条例中包括不许上艇了吗?连国家主席都能上泄洪大坝,你一次小小的救援怎么就不许随行?
我软缠硬磨,好说歹说无济于事。情急之下突然想起一个人。我拨通指挥长的电话,求他帮我说说话,并再三申明,这是我第一次出现场,怎么也不能空手而归给台里留下不好的印象。反正好马不吃回头草。我既然已经出来,就没打算半途而废。您看着办!
“哈!你这家伙还赖上我了。”指挥长笑道。艇长接过电话,态度明显友好了许多。大概指挥长给了我很多赞誉,考虑风浪不大,艇长答应仅允许我一个人上艇。
“小心点!注意安全!” 李荔在岸上冲我摆手,声音在风中像游丝一样孱弱。
望着被堵在码头上撅嘴生气的李荔,我觉得这丫头其实还行。这种时候能不顾个人安危的女孩子还真少见,就是裙子穿得短了点!
巡逻艇解缆起航。艇长特意来到我身边,“看来你和田副参谋长关系不错。他一个劲儿地夸你,说你机敏灵活,身体素质好。”不错什么呀,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指挥长姓田,是消防支队副参谋长。“不让上艇主要是考虑到你的安全。既然田副参谋长都这么器重你,哪今天可就看你的啦!”
今天可真要看我的啦!
俗话说无风三尺浪,更何况今天是阵风。一出港湾,船就被涌浪打的忽忽悠悠歪歪扭扭。巡逻艇犹如酗酒过量的醉汉,跌跌撞撞跟头把势地前行。
终于我撑不住歪倒在座位上。这下可真要看我的啦!
艇长要安排战士照顾我,我没答应。艇上本来就这么几号人,该干的事都干不完,再抽人伺候我,传出去咱丢不起那人!再者说,凭我的身体条件还没怂到受人照顾的地步。前不久,我坐弹射塔,五十米高度垂直起落,数个回合都没咋地,哪儿还在乎这三五米的小小海浪!然而海浪还是强似弹射塔。虽然弹射塔带给人极限失重的惊恐,毕竟时间有限。海浪却以持续不绝的怒涛和逐渐增强的风势将小艇抛起摔下,似乎这样才能将我对它的轻蔑变本加厉讨还回去。
没过多久,我就彻底失去了安然和自信,眼冒金星一身冷汗地摊在了驾驶舱。
吐。狂吐!有生以来第一次吐这么厉害,时断时续,恐怕连苦胆都吐了出来。
——的确,今天真是要看我的啦!
吐完后身体发虚,头却不太晕,恶心更是大有好转。我软软靠在椅背,心里骂自己,想起跟李荔说好随时通报情况,现在连举起电话的力气都没有,真他妈没用!可艇长却挺满意。他说,“你第一次出海,又碰上这种恶劣天气。像今天这种风浪,连我们战士都有反应。过一会儿适应就好了。”也是,我一个北方“旱鸭子”,晕船也不过如此。听艇长如此夸我,顿时有了底气,竟感到渐渐增添了一些气力。
“根据岸线雷达检测,我们已接近目标区域。”话务兵的声音再次传来,艇长下达了救助命令,艇上立时笼罩一片大战降至的紧张气氛。
我拎着机器,踉踉跄跄出了驾驶舱,选好拍摄点,恳求艇长把我绑在栏杆上。艇长犹豫片刻同意了我的请求。事已至此,他似乎也没太好的办法。我让捆我的战士,将我的手臂和摄像机也绑在一起。这样我便和巡逻艇结成一个整体。
风浪依旧很大。扑面的浪涛高墙一般涌过甲板,透过救生衣打湿我的身体。虽说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直面惊涛骇浪,但当看到一个个身影在灿灿闪烁的警灯下紧张地奔波忙碌,竟让我忘记了寒冷没有了恐惧,胸中涌动着悲壮的豪情。
由于对方船只的通讯设施被风浪摧毁,我们仅能靠雷达标定渔船方位。巡逻艇绕着出事水域一遍遍篦梳式地搜寻。
终于海光灯在空旷海面捕捉到一个光点:一条欲欲下沉的渔船出现在视野。
此刻小艇已在海上颠簸了两个小时。我和艇上的战士同时发出由衷的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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