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蝈蝈发布时间:2016-01-10 21:37 1776字
“沈……”突如其来的震颤,让我不大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躺着别动。”朦朦眼圈发红,俯身看着我。“你感觉好些了吗?”
果真是她!我又惊又喜。“你怎么……”
“她来都好久了,守你半天哦。”小护士过来放下药,笑眯眯看我。
半天!可我怎么一点不知道呢?
“那时候你昏天黑地睡得什么都不清楚呢。”小护士没注意我的表情,却回答了我的疑问。她看看体温计对朦朦说,“还在发烧。多给他喝水。记者同志,你可真有福气,有这么好一个女朋友守着,你的伤肯定很快会好哦。”
女朋友?!哦,她说的是朦朦。
“是是。”我看看朦朦,她似乎对“女朋友”的称谓没有明显抵触。
“刚才还把你的衣服都洗了。对你可真好。”
什什什么!难道是她给我换的……我摸摸贴身仅有的病号服,蓦然发愣。
朦朦看出我的不安,送走小护士才笑笑地说,“我只是替你洗了换下的衣服而已。”
我舒出一口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程鹭告诉我的。她看了电视播的新闻。”
我无意识地扫一眼门口。
“怎么,想她了?”朦朦的反应真是机敏。“她今天在飞,等她回来,让她来看你。”
让她来干吗,我才不想她呢。
看朦朦疲倦的神态,我有些愧疚,可刚一伸手却痛的“哎呀”一声。低头一看,右手肿得老高,五个指头粘在一起,像发过劲的杂和面窝头。
“别动。”朦朦将我的手轻轻托住。“怎么把手勒成这样。真傻。”她的口气让我舒服。
“我怕机器被海浪卷走。”想起她老夸我大狗熊。“看看,像不像一只熊掌?”
“医生说,要再晚一点这只手就保不住了,你还笑。”她嗔怒道。“还疼吗?”
“好多了。”我看看病房里只有我们俩,便压低嗓门说,“就是有点发 骚(烧)。”说完蛮开心地呵呵笑。
“满脑袋坏心思。”她生气地抽回手。
我杂面馒头似的手重重落在被单上,刚刚笑两声的我,又疼的“哎哟哟”叫起来。
朦朦慌了,托起我的手不知如何才好,竟向手背上吹了几口气,一边吹着眼圈又红了。
“都这样了,还有心情逗。”
“没事!离死还远……”
“别胡说八道。”她皱一下眉,“乌鸦嘴。”
“朦朦。”我想起一件事。
“嗯。”她柔声看我一眼。那眼神让我一颤。一闪而过的注视,让我从她眼眸转换的瞬间扑捉到一个明亮闪耀的火花。
“飞机上的诗是我写的。”
“我早知道。”
“我是随手写着玩,没想到给你惹那么大麻烦。”
“要想到的话,你今天就不会躺这里了吧。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啊?”她歪歪头有些调皮的味道,可我却没心思开玩笑。
“对不起,朦朦……”
“也没什么啊。要不是那首歪诗我怎么会认识你呢。”
“你的意思……我们这叫缘分?”
“形容错误。我们这叫……不是冤家不聚头。”
我想笑,一咧嘴又疼得憋回去。
“朦朦,你有镜子吗?”
“你要干嘛?”
“我想看看现在我成什么样了。”
“别看。你会悲观厌世,吃不下饭。”
“那么严重?”我故作惊讶。“是不是特丑?”
“反正不好看。”
“到底什么样子嘛!”我有些着急。
“你怎么那么在意你的外表呢?”
“其实我挺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这样。”
“噢?哪我告诉你,我看到的你什么样儿吧。”她眼珠一转,手指在我脸前轻轻一点。“你现在鼻子鼓出来了,眼睛曝出来了,嘴巴撅起来了,耳朵乍起来了……”
“那我不成怪物啦!”就跟她形容我的美称,“是不是特像大狗熊?”
“美得你!”啊!大狗熊还美啊?“你比大狗熊难看多了,就像……面目狰狞的大花猫。”想想花猫和狰狞挨不上,“面目狰狞的大灰狼。”这下解气了,还把我说的“狰狞”用在了这儿。
“惨了惨了。这让我怎么面对我心爱的女朋友啊。”我笑眯眯盯着她。
“谁是你女朋友啊?成这样子还不老实!” 朦朦脸一红。“其实我这么做呢,只是为上次你请我出去玩的回报。”她说着扶我起来,喂我喝水,每喂一口还对着汤勺吹吹,显得特安静温柔。看着她宁静而圣洁的脸庞,长长睫毛微微翼动,耳边细细的绒毛透出婴儿般可爱的样子,我心里顿时有一种温馨的感动。
“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
“上次飞机上,你怎么不给我一条毛毯呀?”
“你身强力壮要什么呀,”她瞪我一眼。“只能先紧着女士和孩子。”
啊!自尊滑溜溜碎了一地。唉!我都成这样了,你安慰安慰我会死啊?想起她当时乌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受惊吓随时准备逃跑的小兔子,我不由又笑出了声。
“你又想憋什么坏啊?”她停住手警觉地看我。
“没……没有。我只是觉得那首诗应该这么写。”
“哪首诗?”她没反应过来。
“美女坐床头,玉手送甘露,一勺又一勺,喝着真舒服。哈哈哈……哎哟!”
朦朦用汤勺戳了我的嘴,疼得我大呼小叫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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