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易水替发布时间:2016-01-10 10:15 3084字
原来是岁北方大旱,朝廷虽勉强发些赈灾的钱粮,可大多为贪官污吏所侵吞,以致黄河两岸尽是饥民流离失所。这寺院也不免所累,不仅寺院百余号僧人入不敷出,食不果腹,而且寺院还要积行善事,若有饥民愿剃度入寺为僧,寺院的大锅饭自然有他一份。
慢慢的这消息传了出去,都冲着寺院这种功德,来剃度的多达近二十人,无非是混口饭吃,好挨过饥荒年。可这样一来寺院的压力就大了。
这方丈正为着寺院僧人一日三餐发愁,没想到突然来机会了,竟然撞上了百余官军一大车队运粮草到寺院投宿。
当下方丈便和几个徒弟商量劫夺官粮之事。这寺院平时除了持斋念佛就是习武,所以方丈和寺院大多僧人都是师徒关系。那邓元觉便是方丈的大徒弟。
方丈的意思是事情不要闹大,这粮草是运到与辽军对阵的前线,千万不能破坏了抗辽大计,所以只取二十麻袋粮食,从这数十辆马车里搬走这点粮食,谅是不会被发现,也不至于太大影响到前线战争。至于所施手段也较隐蔽,方丈以为最好不要惊动众人。
邓元觉特别同意方丈的意思,说取自军士作战的官粮,这已是不得已,二十麻袋之数已经不少,最好不惊动他们,神不知鬼不觉,这才高妙!
于是方丈施展奇术,无形布下香毒,其毒本极厉害,重时亦可杀人,但轻施其毒不及三成,则仅是让人如受催眠而已。
方丈意不在害人,只想让众人尽快入眠睡个好觉,也好让他们早盗粮草到手,以解寺院之饥困,满足其所需。所以姜明和韩通及众军士只是一觉昏沉,睡来绝对不会发现有什么不对。
但是方丈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有三人不中其毒,于是他的完美计划也就突然破产了。
话及于此,方丈礼恭而问道:“老衲多年来不曾失手,敢问柴大官人,你们三人何以无恙呢?”
柴进想了想,明白其中道理了,从袖间取出宝鉴,一看而笑道:“方丈不知,柴进曾得异人相授以宝鉴,可祛诸毒。方丈请看!这宝鉴镜面蒙一层淡淡雾色,想必是方丈所施之香功所致。”
方丈目光灼亮,特别惊讶的那种感觉,凑近过来看一眼,点头道:“奇妙啊,果如施主所言!”
柴进看着武松和李俊,相视一笑。他俩也明白,要不是这宝鉴,只怕也都睡过去了,哪还能如此清醒在这里说话。
接下来柴进就特意强调道:“方丈这么一说,这事大家明白,都别漏口风,以免小人多事,影响到宝刹声誉。”
方丈致谢了,随后就喝茶,聊了一会,武松和李俊都赞了邓元觉的神勇,又说到江湖盛传花和尚鲁智深,有人亲眼见其倒拔垂杨柳,说将来若遇上较技,只怕是棋逢对手呢。
这时候柴进说漏了一句话:“嗯,会有机会的!”
方丈和邓元觉听得无意,李俊和武松却大是震动,因为他俩信柴进说的。
便都去歇息,回屋也不便议论,马上就入睡。次日晨起,姜明和韩通倒起得早,随即柴进等也都起床,吃过斋饭便行,邓元觉和方丈送到寺院门外。
柴进骑马前行,世间事竟然如此,有昨夜那等事,而今日却装作无事,想想看做人都不易,他觉得自己像三十岁的人了。那首诗写得好: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若如此,岂能不快快成熟。
一路行来,刚开初几日还落点雨,这往后便是烈日当空,田地尽干裂。所以已经是习惯了干渴,午后来到一处,听到传来山泉的响声,姜明便令车队暂歇,且轮流着分批喝水。
姜明倒也不客气,自行带着十余人过去喝水,也不对柴进作些谦让。就这时,突然听鸾铃响,只见三骑马过来,马上三人皆是俊秀人物,不过都身上佩剑,可不是属文的呢。
没想到这大宋重文轻武,此等人物却都习武,这难道不是一种见识。是啊,契丹与金人对我大宋是虎视耽耽,对这些马上异族,不能与之修文有礼,而只能是习武相抗。
“嚄,这么多的粮草!真让人看了眼红……”其中一人朗声笑道。
柴进感觉他话里有话,正思回话,却听姜明喝道:“你眼红什么?难道想劫粮草不成?”原来他已经喝了水回头,后面跟着几名军士。
他说着,冲韩通一挥手,意思是让他带人去喝水。
“你这人怎么如此无理?”另一人说,三人中就他长得稍矮小,柴进是从马上预估而得,按现代的感觉,就是不及一米六的样子,但体质一点不弱,声音还挺火爆。
“嘿嘿,说我无理,那又如何?是不是想跟大爷练练啊?”姜明又显骄狂。
“将军,护送粮草要紧,不要跟人家结怨,免得节外生枝!”柴进见此,连忙劝道。
“这位将军说得好,行走江湖,最怕结怨,节外生枝啊!”第三人笑着说道。
本来这话应是带有嘲弄之意,可是听其笑声,听其语调,柴进却品不出嘲弄之意来。那么就是善意了?柴进不由得看他一眼,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此人模样太过秀气,按现代说法就是有点奶油小生。
“我呸!怕结怨,还行走江湖?识时务的就赶快走!免得你大爷不高兴,就甭想走了!”姜明叱道。
这时那矮个说:“谁是大爷啊?我偏就不信,你这不讲理的,能有多大本事?”
姜明大怒,一马冲到面前,大刀一横,喝道:“来呀!”
偏是那矮个不让,竟然铮的拔出剑来。
这剑是短兵器,大刀却是长兵器,这一战显然对姜明有利。可是那矮个飘身而起,立马一剑奔袭而至,所使竟是杀招。柴进不由大惊,提醒姜明当心闪避。可一避过那剑又至,姜明只好再退,可那剑竟然像是附骨之疽,又逼住了姜明,再想闪避已经来不及。
原来这路剑法叫连绵三叠剑,叫人猝不及防。要施展这剑法得靠轻功,此人身轻如燕,反复腾起,轻功不差,所以出剑恰到好处。此时长兵器无用武之地,反而不如短兵器了。
姜明只好闭着眼睛受死,可是就在那剑将递未递之时,只听轻轻当的一声,一道金光奔至,如游龙过来一杆枪,那枪尖将剑锋轻轻拨开,姜明知道威胁解消了,自己得救了,连忙适时退了回来,他的作战经验倒还是有的。
“好枪法!”有人赞道,竟然不是韩通,也不是其他军士,却是模样秀气的那人,此人个也不高,长不够一米七零,按现代说法,算是二等残废。那么,会不会是女扮男装呢?
不过赞的也是,柴进这一枪出去,也是让自己流了些许冷汗,因为当时矮个那招三叠剑,剑锋已离姜明咽喉不及三寸,若柴进出枪力道不当,太轻救不得,太重或即伤人。难怪这人脱口而赞。
“过誉了!”柴进停枪不发,矮个收回剑,身子亦回到马上,怪那人道:“三弟,你倒赞起别人来了,让你哥脸上无光哪?”
“什么脸上无光?二哥,你一出剑,顷刻三叠,让那无理之人差点丧命,这太有光了!还不够啊?”那三弟笑道,眼睛却看柴进。
“三弟?”柴进琢磨着。分明是女子,还称兄道弟来了。
“姑娘似有所求,请开金口!”
柴进有点出神,不曾料自己所思即说出了口。此语一出,众皆一惊,连撞了一回倒霉的姜明也登时一愣,便看韩通,又看柴进。
军士们还在喝水,武松和李俊也往这边过来。
那“三弟”又说道:“哦嗬,姑娘,谁是姑娘?你们别眼看花了!几位将军,后面粮草没人看护,极易被劫哪!”
“多谢提醒!他俩喝了水就到后面押阵,没事的。”柴进指着武松、李俊与那个“三弟”说道。
这时最先说话的领头那人又朗声而言:“你们这许多粮草,定是运往幽州吧?还有老长的路,至少得再走三日,路上不太平哪!今日不意遇上你们运粮车队,如此饥荒年,这么多的粮食,谁不想要?不过我们三兄弟与你们有缘,愿意帮你们一路护送,只希望到时候给我们兄弟两车粮草救救急。”
他这说话调调就像个带队的,可能便是三人中的老大吧。
“你们做梦去吧!还救救急什么的,是咱那些与契丹作战的兄弟需要救急……”一向沉默寡言的韩通似乎意识到有些麻烦,这会儿也说话了。
可是这三人哪里肯舍,车队行进之时,他们竟然拨转马头,就走在车队的前面,倒好像是跟柴进他们是同一阵营里的兄弟。因为姜明先前尝过那个矮个的连绵三叠剑的苦头,觉得面子丢尽了,所以一向骄狂的他突然一声不吭跟着走,他如此了,韩通也如此了。
所以现在只有柴进他们才够资格够力度与之谈条件,可是后头粮草需要武松和李俊照看护卫,他俩不好随意离开,所以实际上这么庞大的一个队伍,却只有柴进一人,才能够与这来历不明的三人相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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