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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撒得差不多了，周舟走向他的几个“宠臣”含情脉脉地说：“班长、团书记，你们下去把班干部组织起来讨论一下晚会的事，三言两语一安排，别耽误了学习。开会主要是讨论策划这个晚会的节目、程序。节目拟定好就分摊下去，每组都得出人表演，用班费买些礼品，设定个一二三等奖，增加大家积极性。”

大家虽然对什么狗屁晚会没多少兴趣，奖品也早已料中个大概，无非是些本子、笔之类哄小孩的玩意，但一听两节晚自习不用上还是着实兴奋。

周舟嘱咐大家都不准走，要听从班委的安排，然后瞪了一眼查霏后终于走出教室了。

经过一段“闭门会议”后，班长开始宣布节目摊派结果了，还故弄玄虚一组组地分派，这样“背靠背”的模式导致每组都不知道别组将要在晚会上表演什么。有的组打开写有自己组节目的小纸条时眉头一皱，有的组哄笑起来。也不奇怪，让这几个迂腐秀才策划的晚会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领完任务后，就到了分组商议节目的阶段了。

颜战领得节目是三句半！秦牧阳因与他一组，破口大骂：“都说你脚臭，你手也够臭的，咱们这是艺术下乡慰问演出吗？”一组人本能地往后边缩，选了半天都没人愿意丢人上台表演。

眼见天色已晚，秦牧阳和颜战干脆商议，一组八人谁都别躲，大家一起上，两人负责一句台词刚刚好。节目其实“简单粗暴”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说词编好照着念就是了，只不过就是豁得出去脸罢了。人人有份，大家也都不好再推辞，只是愠怒地把写词的重任再次分派给颜战，做为他一双臭手抽到烂任务的惩罚。

大家也就心安理得地散伙回家了。秦牧阳路经岳雨嫣组时，哄笑声陡然而起，他看着岳雨嫣面红耳赤、不情不愿的样子，明白肯定也被赶鸭子上架表演节目了。秦牧阳鼓足勇气凑上前去，却装得吊儿郎当地问：“呦！这散钱呢还是怎地？你们组分的什么‘三下乡’节目，谁光荣入选了？”

岳雨嫣看来心情不错，嗲声嗲气地回答道:“哎呀，你别问了，丢死人了。”

在秦牧阳印象中，这应该是岳雨嫣第一次跟他说话，虽然谈话内容并不客气却具有里程碑的意义，兴奋之情也就难以言喻了，使他每寸肌肤、每个毛孔甚至每缕灵魂之气均为之酥麻了，恨不得即刻冲过去抱住她做每个适龄傻小子无师自通的事。

这时岳雨嫣组的一群男生发现有人窥探军情，就发来逐客令：“去…去…去…打探什么情报，无可奉告！”

秦牧阳心想：“你们得瑟什么，要不是岳雨嫣，谁在乎你们的节目！”他不悦正欲离去，刘震鹏则偷偷追出门去把秦牧阳叫住了，轻声告密道：“因为明天刚好是岳雨嫣的生日她就‘荣幸’地被大家推举了，节目是《白桦林》。”说完刘震鹏还拍拍秦牧阳的肩诡异一笑，然后就回去继续参与讨论了。

秦牧阳心里一阵发毛，暗自嘀咕道：“什么意思啊？我没露怯啊，难不成刘震鹏看出我对岳雨嫣有意了？不会都看出来了吧？不会呀，我谁都没说过啊，况且我连自己都没搞清楚呢，他凭什么看得出来？”

打听完消息，秦牧阳边琢磨着刘震鹏那诡异的一笑边和颜战结伴回家了。虽是严冬，但那晚却算风缓云淡，一轮弯月悬挂半空，星光通透。由于学校建在半山腰上，所以有很低很低的薄雾在身边萦绕，仿佛置身仙境一般。月明星稀、一切安好，秦牧阳暂时把刘震鹏的诡笑忘却了，毕竟是自己人嘛，总有机会问个究竟嘛。

路过操场时，校园内正播放着某某同学给某某同学点播的《爱在西元前》，秦牧阳也就不由自主轻声哼唱起来。

在一旁的颜战诧异地看着秦牧阳，说：“嘿嘿兄弟，你今儿个可不是你了？”

“怎么着？”秦牧阳反问一句，又接着愉快地哼起歌来。

颜战满脸狐疑，自顾自地分析道：“平日你丫就爱装帅摆酷玩深沉，一副爱谁谁的屌样，除了咱哥几个对谁都爱搭不理的。今儿可是撞了邪了，不但一副事妈的嘴脸打听别组的节目，现在还轻浮地哼起歌来。你不会鬼魂附体了吧！”

面对恶语相咒，秦牧阳无法再潇洒唱下去了，骂道：“去你大爷的！能盼着点好不？嗯，哎……要硬说个事出来，倒真还有一件事很困惑，要不你帮我分析分析？”

颜战略微思考了一下，直接撂了一句令秦牧阳震惊不已的话：“你喜欢上岳雨嫣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从来没给别人说过啊！”秦牧阳惊慌失措地问。

“我操，还真被我说中了？”颜战好像比秦牧阳还要惊讶。

秦牧阳只能怪自己太沉不住气了，骂道：“你大爷胡猜的......诈我？”

“哎，也不能说完全胡猜嘛。”颜战解释道：“上次足球赛，你不是被范伟一脚球闷到脸上了嘛。我看见岳雨嫣跑过去给你擦脸呢。”

秦牧阳不服气：“是啊，怎么着？难道你就凭这点就推断我喜欢上她了？”

颜战不慌不忙继续解释说：“岳雨嫣这女孩，虽然不是那种‘第一眼美女’，但却很耐看，平时比较害羞，不太好意思跟别人说话。可是，你知道藏獒为什么那么贵吗？不仅仅因为藏獒数量少，更重要的是藏獒一生几乎只效忠一个主人，除了主人它见谁咬谁异常凶猛；除了主人喂的食，它宁愿饿死也不会吃。现在像岳雨嫣这么害羞、也不爱搭理旁人的女孩越来越少了，所以物以稀为贵嘛，一旦她能敞开心扉对哪个人好，那不更显得难能可贵吗？不就成为专属领地了吗？设身处地地想，要是那天换做她擦我的脸，那就对不起了兄弟，我也会保不齐爱上她的。”

秦牧阳听颜战的分析倒也句句在理，甚至对岳雨嫣的感觉都非常相似。联想到刚才刘震鹏主动告密，以及临走前诡异一笑，一定也是“看”出自己的心思。踢球时刘震鹏也在，都是臭味相投的兄弟，刘震鹏很可能也有过跟颜战一样的思维轨迹。想到这，秦牧阳失声惊呼道：“人人心中都有个恶魔啊！”

颜战嘿嘿一笑，说：“臭味相投做兄弟嘛，难免有共同的爱好嘛！你打算怎么办啊？”

秦牧阳说：“还没想好呢，我还没确定对她的感觉是不是……”嘴上虽含糊，但其实心里已经下定决心了，原本以为自己发现了一个别人忽视的新大陆，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呢，包括身边的兄弟都曾动过觊觎之念，潜在的危机让秦牧阳惴惴不安。

“追啊！”话还没说完，颜战就粗鲁打断了秦牧阳，“你怎么跟阮彬一个怂样？敢爱敢恨方乃真男儿也。追上了，算你秦牧阳撞上大运；追不上，除了损失你那并不值钱的面子还能损失什么呢？要爱就趁早，爱……爱在西元前嘛，你不来我可来了呦？”

看着颜战像是真心劝自己对岳雨嫣发动攻势，秦牧阳松了一口气，心想：“颜战这小子，虽然个头、长相、家境一般，对金钱鸡贼、啬抠，但还是够朋友的。要是他也起了歹心喜欢上岳雨嫣，那么花落谁家还真不一定。”

虽然知道颜战八成是开玩笑的，但秦牧阳还是敏感地发问：“你也喜欢她吗？”

颜战拍着秦牧阳的肩膀，宽心道：“放心吧哥们儿，逗你玩呢！岳雨嫣那种林黛玉式的风格不是我的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这样的……”说着他用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大圈，然后搔首弄姿、扭腰撅臀地向秦牧阳展示着，秦牧阳实在受不了他扭捏作态的骚样子，于是在他屁股上使劲地捏了一下。

秦牧阳知道：颜战喜欢女人的标准还停留在原始层次，只要相貌好、胸挺臀肥就能瞬间虏获他的淫心，比如颜战就曾对他偷偷表示荆轮好看胸大，要不是祁煌先下手为强，他倒想试着追追。

担心看来多余了，秦牧阳终舒一口气，于是向颜战请教下步虏获岳雨嫣的计策了。

颜战略微思考了一下，猛地一拍手：“有了，听！”他神秘地指了指高悬在教学楼顶的喇叭，说：“示爱也是要看氛围的。明天元旦晚会，也是她生日，大家都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事就好办了。不如你也给她点首歌吧，就点她明晚即将要唱的《白桦林》，情深意浓、含情脉脉。设想一下：晚会结束后，大家放学经过操场时，广播这么一播，多特色？不过这只是预热。接着，你们到滨江大道找个合适的地方事先准备些蜡烛、蛋糕什么的，营造一下浪漫的氛围。我嘛，编个借口把她骗去，你说她这么一个葬花都落泪的‘林黛玉’见到这架势，能不眼泪哗哗如雨下嘛。这时你再来个山盟海誓、海枯石烂，在她脆弱的心理防线上再那么轻轻一推，嘿嘿，岳雨嫣自此就是你秦牧阳的女孩了！”

秦牧阳不禁啧啧称赞：“你小子真是我的狗头军师，本想表白就是一句‘我爱你’就了事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花样。也没见你把过妹，怎么还一套一套的？”

听到夸奖，颜战手舞足蹈得意起来，哼道：“呦，呦，切克闹，煎饼果子来一套！兄弟情意比天长，你想要几套就几套！”

秦牧阳被颜战信口开河却压褶工整的话语逗得前仰后合，只是心里还放不下一个现实的困难，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只是……别的都好办，听说点歌要提前几天预约，明天去点歌，明晚能排得上吗我的大狗头军师？”

颜战早已胸有成竹了：“至于点歌，那根本就不是个事！你忘了，阮彬不就是校广播站的编辑嘛，这点事对他小菜一碟呢。”

“阮彬？自从上次球赛后我当众羞辱了他就没再说过话，估计那个小娘们还在生我闷气。”秦牧阳忧心忡忡。

颜战不慌不忙道：“那就更好了呗。事情也过去一阵子了，大家都冷静反思过了。本来哥几个就是‘兄弟阋于墙外御其辱’，也许早想和好了，但就是碍于面子都端着。借这个机会你和他重归于好岂不又多了一桩美事？”

听颜战一套一套地奉上妙计，秦牧阳茅塞顿开，对颜战也是刮目相看，以后真有做职业经理人的潜质。自此，所有阻碍似乎都扫清了，就等来日按狗头军师的计划逐一实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