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阅文学

一些事情，越是追得紧越是不得；越是忘却了越是来了......

一个平凡无奇的晚自习后，秦牧阳和岳雨嫣照旧相约而行了，岳雨嫣走在秦牧阳的右边，秦牧阳走在岳雨嫣的左边。走着走着，秦牧阳突然觉得周围形单影只了、耳根清净了，他意识到：“那几个跟屁虫今天怎么没了呢？也许我能好生利用利用。跟岳雨嫣好了这么久了，最多只是偶尔拉下手。已经落后阮彬、祁煌甚至刘震鹏一大段了，今晚无论如何也要扳回一城。”

想着想着，秦牧阳激动不已了，思想抛锚了，完全没注意岳雨嫣还在跟他说着话呢：“牧阳，你说咱们班最后谁能考上清华、北大啊？”

就在这时，问题还没来得及想、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有一人紧赶慢赶跑过来叫住秦牧阳。秦牧阳回头一瞧，原来是阮彬，他气喘吁吁道：“秦牧阳，我有事想跟你聊聊。”

秦牧阳头都大了，用手比划了一下身旁的岳雨嫣，然后瞪了一眼阮彬，似乎在向阮彬表示：“你大爷的，现在这个时候跟我聊个屁，你是故意跑来坏我的好事吧！”

可阮彬不像是无聊开玩笑，眉头紧锁、颇为认真：“我要说的跟你有关，你不白听。”

秦牧阳心想：“这个时候跟我有关的事情还有比初吻重要的吗？”但看着阮彬一片热心肠的样子也不好拒绝死，于是颇不耐烦地说：“我先把岳雨嫣送回家，你到前面的巷子里等我一会儿吧。”

阮彬神经兮兮地环顾了一下秦牧阳与岳雨嫣，然后才慢悠悠地离去了。

秦牧阳摊摊手向岳雨嫣表示无奈，岳雨嫣则劝秦牧阳若有事就不必送她了。但这么好的独处机会岂能轻易错失，秦牧阳回忆起刚才阮彬没来时两人谈的话题，若重拾刚才的话题就能很自然地边聊边走送岳雨嫣回家了。可刚才他一心在想如何切入主题的事，只是含糊听见什么清华、北大的学校名，不好意思被岳雨嫣看出来自己开小差了，于是臆断岳雨嫣是在问自己想不想考清华、北大呢，他应付道：“我这辈子怕是没希望了，能考个差不多的一本也就心满意足了。”

秦牧阳自知学习成绩已大不如前，说了一番对自己还算中肯的展望，但刚说完就觉得自己这话让人听着有不求进取之嫌，于是补充道：“不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学生，不想当厨子的裁缝不是好司机。考试结束铃声响起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岳雨嫣听罢，撒娇似地打着秦牧阳，笑着问：“那你想过考哪个城市的大学吗？”

听岳雨嫣问到这个问题，秦牧阳心中略过一片惆怅的云：“一天只顾着考大学考大学，还真没想过到底要考个什么大学！现在不得不考虑了。是啊，谁知道我们会不会还能在一个城市相处？离高考还有五个月时间了，学校门口那块高考倒计时牌，很可能也是在为我和岳雨嫣的别离残忍地倒计时呢。”

时间是多么紧迫、多么珍贵，沉默良久，秦牧阳突然抓起岳雨嫣的手，热泪盈眶了，他说：“你即将要去的城市就是我此刻的奋斗坐标；你即将要呼吸的空气就是我化身灵龛的焚香之气；你即将可以托付一生的人，就是那个同样渴望照顾你、溺爱你一生的我。岳雨嫣，我爱你，我要分秒不离的守护你，和你相伴直到终老！”

情话借着夜色、灯光，都一字不落的送进岳雨嫣的左耳了，秦牧阳看见岳雨嫣的两眼闪烁泪光了，这是最让秦牧阳着迷的模样，满满的爱意充盈全身。

但没过一会儿，一种不容易被察觉的坚定和决绝拂过岳雨嫣眼角，她冷峻地说：“牧阳，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可能要说你不爱听的话了。我不想考国内的大学，如果有可能，我想考到日本去，这样我就能和爸爸在一起了。你可能不知道，我爸和我妈离婚后，就向单位申请常年派驻到日本名古屋了，两三年才能回来一次。我很想他，经常梦见我拉着爸爸的手从皑皑白雪的富士山顶俯瞰山脚下怒放的樱花，多美啊......可我现在和我妈、继父生活在一起，我觉得和他们在一起不幸福。”

“别这样想啊？”秦牧阳忍不住安慰道：“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你的母亲和继父啊，也是你的亲人啊。”

岳雨嫣的泪光反射出凄冷的月光：“我可不认为我的继父是我的亲人！哎......不说这些了。总之，正因为如此，我才一心想去日本找爸爸的，这几乎是我学习的唯一动力了！”

本想说些情话好为初吻预热，但秦牧阳丝毫没有心理准备，自己的右耳充斥的都是岳雨嫣的哀愁，惹得她泪流满面，一时想不到如何回应，只能傻傻地说：“嗯，加油，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才刚刚开始就隐约看到惨淡的未来了，有人依偎的路途虽然美好，却总有要走完的一天，秦牧阳的心像宿醉一样慌闷得难受。

不知不觉，就到了岳雨嫣家前的分岔路口了......

这次秦牧阳不想再在那个分岔路口目送岳雨嫣转身而去的背影了，他生怕人生轨迹也分道扬镳了。他坚持要送她回家，等到了楼下，他又坚持要送她上楼。

岳雨嫣终不肯了，说那个点很容易碰见跳舞归来的母亲。但秦牧阳倔强得紧，软磨硬泡又坚持送到了二楼，三楼、四楼，五楼......最后岳雨嫣死活再也不让秦牧阳迈上一步了，她说：“乖了，再往上就是我家了，万一被我妈看见又得冷嘲热讽我半天；被我继父看见就更糟了，不但会打骂我，完了还会再找你家长的。马上高考了，时间多宝贵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说是吗？”

秦牧阳愣在原地，依依不舍犹如要永世诀别，还想再多看恋人几眼。

突然，岳雨嫣向秦牧阳迈近一步，双手握着秦牧阳的双手，将嘴亲亲的在他嘴上放了一下......

初吻！秦牧阳突然意识到这就是他的初吻！他猥琐的心中等待已久的初吻终于在那时那刻出现了，竟然还是岳雨嫣主动送上的。

想到那些成天像苍蝇般围着岳雨嫣的搅局者，秦牧阳心中顿时荡漾起一抖的自豪和成就。他顺势将她拥入怀中，像游击队员拿着刚缴获鬼子的勃朗宁手枪一样“爱不释嘴”，边亲边想：“今晚过后，我可以面带微笑、傲娇地望着搅局者们！”

像多数爱畅想的少年一样，秦牧阳也构思过无数“捉鱼儿”的场景......但这种畅想不会超过三秒钟秦牧阳就会狠狠给自己一个大耳巴子将自己打醒，他不允许那个龌龊的自己玷污那个纯洁无暇、令人怜悯的岳雨嫣。

“嗨……此刻我怎么能跟阮彬一样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呢？”大脑皮层癫痫似得头脑风暴让秦牧阳也很无奈：“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是尽情享受的雕刻时光，用吻雕刻着我们的爱、我们的现在及朦胧的未来。”

岳雨嫣此刻就像化身成一竖最趁手的箫笛，任凭吹箫之人卖力“演奏”。贝多芬弹奏《命运交响曲》时和他的钢琴默契莫过于此；俞伯牙弹奏《高山流水》时和他的柳琴默契莫过于此；瞎子阿炳弹奏《二泉映月》时和他的二胡默契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