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似锦发布时间:2016-03-26 17:08 3395字
这个晚上,许柔止居然睡了一个安生觉。天亮了醒过来,伸个懒腰,感觉齐王府里是那么安静,许柔止都有些纳闷:“碧苏,昨晚苏乐瑶没来惹事?”
“没有。”碧苏轻声说,“不过,苏夫人昨晚上出府去了,半夜才回来的。”
“家里出那么大的事了,她肯定是要回家看看情况、帮忙想想办法吧!”
“她去求见王爷了,估计是想求王爷想办法救苏家吧!但是,王爷却没有接见,还说万事都等明天再说,所以,她急着出府去了,才没空到锦秀居来找咱们的麻烦。不过,她一定会把这笔帐算到咱们的头上,找麻烦也是迟早的事。”
“不怕。”许柔止勾起唇,“她不来找麻烦,我还得想办法让她来呢!”
没想到,苏乐瑶求见,楚逸暄居然拒绝了!哈,这说明楚逸暄还是很清楚自己的立场嘛!
所以,为了保齐王府平安,楚逸暄是不会救苏国勇了?
碧苏望着许柔止,目光中透着一丝疑惑。
碧苏不懂的。
齐王府这个是非之地,许柔止已经厌倦透了。她只想早些把该办的事情办完,早些脱身。
齐王府的赈济活动还在继续。但是,老百姓却不像往常那般,天一亮就聚到齐王府门口来。
一个晚上过去,盈香楼里苏二公子刺瞎了靖国公世子左眼的消息,早已在整个嵇城中传开了。
谁都知道苏家对齐王府的意义,苏家若是出事,对齐王府又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所以,发生了这样的事,齐王妃的赈济活动是否还会继续,大家都不敢确定,都只能持观望态度。
许柔止带着碧苏带到赈济现场时,见老百姓来得不多,来了的也都只是远远地站在齐王府外,零零散散的,不敢往齐王府靠近,许柔止立即上台跟大家大声招呼:“各位父老乡亲,快过来领粮食啊!”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迟疑。
许柔止大声道:“过来吧,赈济活动照常进行,不管昨天发生了什么事,都跟齐王府无关,大家不用顾虑太多,来来来,再不来待会儿都凉了啊!”
“不管昨天发生了什么事,都跟齐王府无关?”大家将信将疑,慢慢地朝赈济台围了过来。
许柔止这才退下赈济台,微笑着往齐王府里走。
望望前面迎面而来的马车,碧苏轻声道:“王妃,那是苏夫人的马车。”
“我知道。”许柔止微微地勾起唇,刚才从锦秀居出来的时候她就看到了,独秀居里在准备马车,有可能苏乐瑶还要出王府呢。
刚才,她在赈济台上也看到了苏乐瑶的马车远远地来了,说昨天的事情与齐王府无关的那句话,她也是故意提高了音量,好让苏乐瑶听到的。
苏乐瑶,你不是一向骄横,不把人家许柔止放在眼里的嘛,许柔止这样当场挑衅,你能忍得住?
果然,马车停下来了。马车里,苏乐瑶紧紧握着双拳,气恼地咬紧了牙关。
楚逸暄都还没有表态呢,她许柔止竟敢对外声称昨天发生的事与齐王府无关!若是往常,苏乐瑶早就下了马车,一个大耳刮子朝许柔止扇过去了!
若是往常,嫣红也早就开始指桑骂槐了,但此时,许柔止不同往常了,苏家又处在大难临头的关头,也只能暂时忍忍气,轻声劝苏乐瑶:“夫人,咱们的事情要紧。”
苏乐瑶铁青着脸,许久,才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走!”
许柔止朝碧苏使了一个眼色,碧苏会意地点点头,往马车前一站,伸手拦住:“等一等!”
嫣红有些吃惊地望着碧苏,就算许柔止翻身了吧,也不敢拦苏夫人的马车吧?
碧苏围着马车走了几步,疑惑地问:“这是谁的车?是要到哪里去?”
嫣红气坏了:“你不是明知故问吗?这当然是我家夫人的车!”
“啊?”碧苏一愣,“原来是苏夫人啊?不知苏夫人这是要去哪里?为何见了王妃,也不下车行个礼的,夫人忘了何为尊、何为卑吗?”
什么?马车里的苏乐瑶气得鼻子冒烟,仗着许柔止翻了身,碧苏那个小贱婢,就敢拦她的马车,还指责她不懂尊卑之分?
马车里没有动静,只有拳头握出“咯、咯”的声音。
许柔止摆了摆手,轻声说:“好了,碧苏,别人不懂尊卑,你也不懂吗?”
这是什么话?!许柔止竟然也学会指桑骂槐了吗?
马车里,苏乐瑶只觉得浑身血往上涌,全身似乎都要燃烧起来了!
她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大步走下马车,来到了许柔止的面前。
她一向就不曾服过许柔止,纵然眼下已有桑沃若因许柔止的关系被休出了齐王府,可那又怎样?
冷冷地望着许柔止,苏乐瑶也不行礼,只是斜着眼冷“哼”一声:“不知王妃想要怎样?”
许柔止耸耸肩:“这句话应该是我问才对吧?苏夫人想要怎样?”
苏乐瑶强忍住满心的怒火:“我要出去一趟,怎么,王妃不准吗?”
许柔止淡淡地说:“外面风起云涌的,我看,苏夫人还是不要出去淌这趟浑水了吧!”
苏乐瑶咬着牙:“我淌什么水,这与王妃无关吧?”
许柔止点点头:“你做什么是与我无关。但你做了什么,与齐王府有关吧?苏夫人,可别忘了,你嫁入了齐王府就是齐王府的人了,别人家是死是活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你最需要维护的应该是你的夫君,——我们的齐王爷!你二哥伤了人,如何裁处自有官府决定,你若妄图干预此事,可别连累了咱们的王爷!”
“你胡说!”苏乐瑶怒道,“我怎么可能连累王爷!”
“不会连累?”许柔止冷笑,“你们苏家出了事,本就可能连累王爷,你还想在中间胡乱搅和,难道是想害王爷吗?”
“你……”苏乐瑶气得脸色铁青,她冷笑两声,“真是贼喊捉贼,你才是想害王爷的那个人,许柔止!别以为王爷不知道你是东宫派来的耳目,若不是有我苏家在保护着王爷……”
许柔止一声轻笑,打断了苏乐瑶的话:“我是东宫派来的耳目?没有证据的话你能这么胡乱栽赃吗,苏夫人?你以为你们苏家真的保护得了王爷吗?如果不是因为你们苏家的存在,你以为王爷的处境会有这么艰险吗?”
“你……”
“来,我告诉你一句真心话,”许柔止微笑着凑到苏乐瑶耳边,轻声说道,“太子忌惮王爷,就是因为你们苏家手握重兵,对东宫造成了威胁。所以,现在你们苏家倒台,王爷是万万不能设法营救的,只有与苏家划清界限,齐王府才能保得了安宁。”
说完,许柔止退回自己的位置,微笑道:“现在明白了吧?这就是昨天晚上王爷不肯见你的原因。”
苏乐瑶脸色由青变红、又由红变白,突然,她猛然按住胸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嫣红惊了,慌忙上前扶住苏乐瑶:“夫人,夫人,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许柔止叹了口气,吩咐道:“苏夫人病了,还不快扶回独秀居,请郎中过来诊诊脉。”
嫣红惊慌地望望许柔止,又望望苏乐瑶,此时苏乐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由着身旁的下侍将她扶回马车里,往独秀居返转回去。
碧苏欢喜地拍着掌:“咱们受了她两年的欺负,总于扳回一局了!”
这也算是扳回一局吗?许柔止叹息一声——
——这两年来,每个月的用度,苏乐瑶全都给她克扣了下来,美其名曰说是王爷有命,齐王府所有人的用度都需要精简。可精简了她这个王妃的,她们两个侧妃却享受着比她更好的待遇,锦秀居里吃青菜豆腐、穿麻衣素布,独秀居与华秀居却是吃着山珍海味,穿着绫罗绸缎。
第一次,碧苏不过是去向苏乐瑶讨个说法,竟被碧苏罚跪在冰天雪地里,两个膝盖冻得紫红紫红地、留下冻疮。她怯怯地去向苏乐瑶求情,苏乐瑶却在屋里与桑沃若饮酒作乐,对她理也不理。
第二次,她还没有去向苏乐瑶讨要说法,苏乐瑶却污陷锦秀居的下侍偷盗,将锦秀居翻了个地朝天,人也被打了个半死。若不是碧苏护着,她就被苏乐瑶推倒在地了!
锦秀居里,常常莫名飞进一些叮人的毒黄蜂,追着人肆意叮咬,若不是碧苏护着,她不知要被叮咬几次;
夜半三更之时,锦秀居外总响起一些似有似无的嚎哭声,鬼影在窗外飘来飘去,吓得她夜夜捂在被子里,不敢把头伸出来。
两年了,齐王府里,下人眼中只有苏夫人、桑夫人,而没有她许王妃。所有到苏乐瑶与桑沃若,都恭恭敬敬地行礼;见到她,却是视而不见,全然把她当成一个不存在的透明人。
有好几次,嫣红故意撞倒她,然后回头假意道歉:“嫣红可是不小心的,王妃不要怪罪哟!”
甚至有几次,有人故意将她绊倒,一旁的人还在捂嘴偷笑:“呀,王妃连路都走不稳呐!”
碧苏忍不住责骂道:“你们竟敢故意绊倒王妃?”
“这是王妃?不可能吧?”那些下人故作惊讶地道,“这穿得破破烂烂的,我们还以为居然有乞丐敢闯进咱们王府里来呢?”
甚至有人直说道:“王妃?咱们王妃哪来的什么王妃啊!王爷根本就不想要的人,还死赖在咱们王府不走,这连脸面都不要的人,还配称王妃?”
如此这般羞辱人的话与羞辱人的事,她听得太多,也见得太多了。
对,的确是从前的许柔止性格太过柔弱,可齐王府里又有谁能为她树立威望?两年了,她见楚逸暄的次数屈指可数,有时见了,也只是远远见到一面,连跟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得到,楚逸暄便走远了。
不仅如此,苏乐瑶与桑沃若还布下陷阱,陷害她在楚逸暄茶中下毒,还诬陷她偷人!
没有人因为太子师之女的身份敬重她,相反,正是因为这个身份,她在齐王府才会受尽委屈。这一切,已经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