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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九凤眼眸一扫，像刀片一般在二姨娘脸上划过。

“打狗看主人，你打本小姐房里的大丫头，本小姐可应允了？”一张俏脸肃着，寒气逼人。

“你……”臭丫头！竟然还敢嚣张。

二姨娘撤回了手，忙转了脸跟老夫人说道：“老夫人，您看，大小姐何时竟学的这样顽劣？定是外头哪个登徒子教的，如若放纵下去，大小姐的品行岂非被外人笑话？”

“你住口！”雷霆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二姨娘吓得浑身一哆嗦，仍想再辩。

丞相的气势实在逼人，她动了动唇，什么也没说出来，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

大夫人也坐不住了，扶着奶娘的手缓缓起身，“老夫人，九凤绝对不会如此不堪，我的女儿如何品行我最清楚。十六年来，她是如何长成的，您也看在眼中，万万不可听信一家之辞啊。”又转了脸对韩九凤道：“九凤，你可有话说？”

她眼中满是鼓励和期盼，韩九凤心头一暖。虽说这么多年来，母亲对自己总是淡淡的，关键时刻看得出来，她还是很担心自己的。

“是啊，求老夫人听听小姐的话。”落花，李嬷嬷等一众下人纷纷叩头。

老夫人的视线转向韩九凤，她脸上早已挂上委屈相，两滴清泪缓缓垂落，让人心痛。

“九凤，今夜的事，你说来听听。”见她的样子，仿佛真的另有隐情，老夫人也不忍深说，只想听听她自己的说法。

“是，奶奶。孙女今夜是到夜国公府去的。”这句话一出，二姨娘和韩敏顿时目瞪口呆，愣在那里。

什么？夜国公府？韩敏粉拳紧攥，这个贱人什么时候又跟夜国公府有联系？难不成是去找夜轩寒了吗？那样世间罕有的男子，她竟然不要脸到悄悄出府去纠缠？

想到这，她嫉妒得不得了，紧紧揉搓着手心的绢丝手帕。绢丝坚韧不易断，如若将这手帕换成旁的，恐怕早已被她捏碎揉碎，粉末不留了。

老夫人闻言也是一惊。

二姨娘在边上愤然道：“大小姐，事已至此，你就如实说了吧，何必扯上夜国公府呢？再说，你若真是去了夜国公府，为何着夜行衣偷偷摸摸的去呢？”

韩九凤也不理她，继续道：“白日在迎贵楼，我与世子偶遇，没想到我们受到黑衣人的偷袭，幸亏世子派暗卫护送在侧，孙女才得以脱险，否则恐奶奶现在怕是已经看不到孙女了……”

说着，她掏了手帕出来，故意在眼角拭了拭，余光瞥着韩敏，得意一眨。演戏谁不会？

听到这，院里的人几乎齐齐张大嘴巴。

落花忙叩了个头，仿佛看到了希望，亮声说道：“小姐说的是真的，老夫人

如若不信，当时还有一人救了小姐出来，他可以为小姐作证！”

见她说得笃定，大夫人松了一口气，扶着奶娘的手，重又坐到椅子上。

韩九凤吸了吸鼻子，说道：“落花说得没错，那人名萧沐阳，想必是爹爹的朋友。”

萧沐阳？一颗心落了地，丞相看着她点了点头，那人正是他世交好友，京城第一富商萧腾峰之子。上次二人来到府里，他已经见过，为人确实刚正不阿。

“世子受伤，我心里过意不去，想到府里有上好的金疮药，为了免去麻烦，才着了夜行衣送过去。”

说到这，她顿了顿，转头看向二姨娘和韩敏：“白日遇袭的事本就凶险，我不想大家为我忧心，才故意瞒着不说。

哪知道敏敏和姨娘竟然起了这样的心思，疑我，不信我，还找来奶奶，爹爹和娘亲。闹到这么大，让你们更忧心，九凤不孝！”

说完，整个人拜了下去，看得人一阵心疼。

没想到竟有这回事，二姨娘和韩敏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傻了。

韩九凤说得条理清晰，有理有据。原本想趁这机会，狠狠惩罚一下这个嚣张的贱蹄子，这会儿看是不可能了。

“九凤，起来。”丞相发了话，这丫头的品行他心里自是有数，看她被冤枉得惨，更加怜惜这个女儿。

“是！”缓缓起身，这才将手中的棋盒奉了上去，“世子特别嘱咐，这是夜国公新得的棋，特地让女儿带回来，要送给爹爹的。”

命下人接了棋盒，丞相挥了挥手，让落花等一众下人起身，说道：“九凤今天受委屈了。”

一个眼风扫至二姨娘和韩敏母女，冷声道：“你们母女，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九凤名节，女儿家这等事，岂是随便玩笑的？”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没有暴怒，却是威严不减。

二姨娘“嗵”的一声跪了下去，跟在丞相边上这么多年，知道他是什么性子。丞相为人可亲，几乎不严厉与人。

可是这种声音，分明是他气极暴怒的声音。

“丞相赎罪，都是妾身的错，妾身没查清事实真相，就急于下判断，差点让大小姐名声损坏，妾身有错，妾身该罚！”

“你当然逃不了干系！”

见二姨娘哆哆嗦嗦的样子，韩敏也有些怕了。她那些话说出去，可是句句恶毒，足以让人背上“**”的名头永不翻身，如今那贱人人证物证俱在，摆明了是她在诬陷，论家法是要拔舌头的！

她一个堂堂相府二小姐，怎能受此酷刑呢？

想到这，她更是恐惧，浑身抖若筛糠，突然失了力气，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看这娘俩的怂样，韩九凤忍不住在心底蔑笑，也就这点出息，还想跟她斗！前世的她好欺负，是因为对她们心存仁慈，不愿计较！

这一世，她早已变了心思。谁敢惹她，必将受到严酷的惩罚！

老夫人一手扶额，一手搭在云初的手上，缓缓的在椅子上坐了下去。

早就知道二姨娘好使小计谋，早些年以为她救过自己的命，就睁一眼闭一眼随她去。即便知道真相，念在她侍奉丞相多年，还有敏敏这个女儿，所以也并为刁难。

如今看来，却越是变本加厉了。

她有些倦了，挥了挥手，道：“此事关乎九凤名节，对她损伤尤其之大。现已澄清，就是最好。不如，事情就交给九凤处置吧。”

丞相点头，看向韩九凤，心疼的说道：“九凤，你可有想法？”

“大小姐，大小姐，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教导二小姐不周，妾身任凭处置。”二姨娘急急转过身，膝行至韩九凤跟前恳求道，字字情真意切。

此人虽然恶毒，护犊之情却是令人动容。反观韩敏，只是坐在一旁面无表情。亲娘愿代她受过，一旦实施家法，就要当场拔舌，即便这样，她都没有求情一句，冷血之性，可见一斑。

地上妇人鬓发散乱，不住哀求，眼泪横飞，在脸上交杂。平日里看着嚣张的面孔，仿佛瞬间苍老十岁，再嚣张不起来。

韩九凤不屑的瞥了一眼，跟丞相说道：“二姨娘比我娘亲只小几岁，敏敏与我又是同一天一早一晚出生的姐妹，如此酷刑，我真不忍心让二姨娘受过。”

一番话说出来，颇有相府嫡女的大气之态。

“我私心想着，敏敏与我虽不是同一娘亲，但却都是爹爹的女儿。嫡女庶女，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在我心里从来没有嫡庶女之分。血浓于水，未来我与敏敏还需相互扶持，这次的事情，权当妹妹不懂事，我不与她计较了。”

在座之人听到这，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此事岂是一般小事，她竟然如此大度，丝毫不计较？如此气度，实在令人钦佩。

丞相眉心蹙了蹙，道：“此次如完全放过，恐怕先河一开，相府再起不正之风。”他望了望老夫人，此刻，老夫人的想法也是如此。

凤头拐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地面，老夫人缓缓开了口。

“丞相所言甚是，九凤虽大度，却不能任由此种风气放纵下去。”看着跌坐在院中的韩敏，她深深叹了口气。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此番境地，完全是她自己一手造成！

缓缓闭目，不一刻，眼帘微张，眸中透出十分威严。在场的人全都屏息静气，等着老夫人发话。

“二夫人鲁莽，事实不清道理不明，就对九凤妄加揣测，出言诽谤，着家法施掌刑四十板。”

话落，二姨娘闻言，眼白一翻，当即晕倒在地。

这掌刑听着轻飘飘的，实际需拿寸厚的板子一下下打在唇上，几板子下来，牙齿皆松，嘴唇也会被打烂，更何况四十板！

“奶奶……”刑罚严酷，韩敏忍不住出了声。喊完奶奶，又有些后悔，唯恐自己也被处以掌刑。

老夫人瞥了她一眼，也开了口。

“二小姐错信谗言，即刻起关入望星阁，抄写《女德》《女诫》《女训》各一百遍，不抄录完，不得出望星阁一步！”

呼……长出口气，韩敏整个人瘫软的伏在地上，手心脚心皆是汗珠。

毕竟是相府二小姐，奶奶还是手下留情了，不过这样足矣。

看着她们的样子，韩九凤满含深意的笑，当真以为她那么好心，如此轻易便放过她们？小惩大诫，比这惨痛千百倍的教训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