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阅文学

他直直盯着的，正是那个贱人韩九凤！

“女儿见过爹爹，给秦王爷，世子请安。”这会儿功夫，韩九凤也已经走到跟前，落落大方的见了礼。

秦王笑眯眯的看着她们，心中颇为满意。只是那小子一心系在庶女韩敏的身上，执意要纳她。

这大小姐他看着颇为顺眼，如若能娶回去，必然贤德持家。只怪他对这个儿子太过纵容，秦世子执意要办的事，他从来没有否决过。

不过纳个妾，索性就随他吧。

如此想着，秦王便对丞相道：“相爷，可否坐下来好好谈谈这门亲事？”

“好。”丞相欣然应允。

几人离开廊桥，往会客厅去了。韩敏小脸红扑扑的，一副羞赧样，见几人走远，才起身瞪了一眼边上的韩九凤。

“大姐姐今日打扮的好靓丽，如此花枝招展却没人折来在手，也是可惜。”说着，手绢掩在唇边轻笑了声。

“唉，今儿太阳真大啊，大姐姐此刻心里冰冷冰冷的吧？想必根本不用担心暑热难耐。唉，其实也不必寒心，妹妹当上世子妃后，必定立即为大姐姐寻觅身份地位匹配之人，堂堂相府嫡女，怎么也会有酒肉之徒看上的。”

“二小姐岂能这样说，”她言辞羞辱，落花忍不住出声道，“就不怕被老夫人知道，惩罚二小姐吗？”

“本小姐与大姐姐叙话，哪里轮到一个丫头来插嘴！竟然抬出奶奶来压我，府里的主子是你随便可以提起的吗？”韩敏气势大盛，斥到：“这丫头好没规矩，飞絮，掌嘴！”

“谁敢动本小姐的丫头？”

一声断喝，飞絮看着韩九凤阴沉的面色，抿了抿唇没敢动弹。

“废物，怕她作甚？”韩敏气道，又转了头阴恻恻地说，“大姐姐心思郁闷，妹妹就不计较了。只是这丫头的嘴，姐姐可得管管好，祸从口出，这个道理大姐姐应该懂的。”

“本小姐的丫头，本小姐心中有数，只是妹妹这一点小事就忘形的脸，才更容易招惹祸端。”

“你说什么？”她定是嫉妒自己！“你在诅咒我？贱人，看到秦世子来提亲，你受刺激了吧？世子一心在我身上，八年前就要跟你退婚了。你这个没人要的贱货，如今这个时候，还敢在这里嚣张！”

此刻，她就像一只炸了毛的斗鸡，虚张声势。

韩九凤不屑的耸了耸肩，就容她得意一会儿，反正她的世子妃梦马上就要破灭了。

“小姐何必跟她置气，出门前奴婢已经吩咐了从冰窖中取冰莲百合出来，那冰莲可是二姨娘吩咐人特地寻来的，别的院中都没有，只在摘星阁独一份儿，小姐快快回院享用吧。”

想想也是如此，与那贱人来日方长，何须在意这一时半刻。心中顿时舒畅了许多，吩咐道：“飞絮，你不必与我同行了，快去会客厅打探情况。”

“是！”飞絮答应着，喜滋滋的跑开。

回到院子，坐在树下纳凉，耳边蝉鸣啾啾，韩敏凤目微闭，甚是惬意，一旁的二姨娘却是面色阴郁。

转动手中的茶杯，看那杯中倒影，唇上还有淡淡的青紫痕迹没有完全褪去。攥紧杯子，她恨恨的道：“韩九凤那个臭丫头！跋扈多年，一直没能收拾了她！贱丫头不除，为娘这口恶气难消啊！”

深吸口气，嗅着花香，韩敏眼皮也不抬，满不在乎道，“娘亲不必耿耿于怀，不肖一时半刻，我与世子的婚事敲定下来，到时看我怎么收拾那贱人。”

听了这话，二姨娘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些，看着容颜绝美的女儿，心中甚感安慰。

可是又一想，自敏敏行了成人礼之后，还没有度过一个七夕呢！就这样与秦世子婚配，终是委屈了。

正想得出神，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飞絮急急忙忙的闯进院子，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小姐，二夫人……”喊过了两人又停顿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神飘忽不定的在韩敏和二姨娘脸上来回闪烁。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学着说话只说半句了。”

撂下茶杯，二姨娘突然莫名的有些紧张，虽说她对女儿的样貌才学胸有成竹，可看飞絮这副样子，也不知哪里出了错，心底总有那么一丝不确定。

这时，韩敏也睁了眼睛直起身子来，“怎么说？”

“王爷他……”飞絮拖了一个长声，喏喏的不敢说出口。

“快说啊！”二姨娘急道。

飞絮吞了口吐沫，壮着胆子道：“秦王爷跟老爷说，三月后的二十二是黄道吉日，天赐姻缘当属那日结合最好……”

二姨娘与韩敏对视了一眼，登时喜上眉梢。她女儿当属人中龙凤，秦世子如此迫切的要娶回家，是应当的。

“聘礼如何了？秦王爷出手，必然都是奇珍异宝。”

瞧着这母女俩殷殷期待的样子，飞絮手心里已满是汗珠，她咬了咬唇，硬着头皮道：“世子说，黄道吉日纳二小姐为妾，必然最佳，聘礼稍后就会送到摘星阁。”

什么？听了这话，二姨娘与韩敏均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如五雷轰顶一般，顿时失了力气。韩敏更是软软的摔坐回长椅上，俏脸煞白。

“你说什么？世子要纳二小姐为妾？”二姨娘不可置信的盯着飞絮，世子不是对敏敏倾心已久了吗？怎的不是娶回去做正室，而是纳做一个地位低微的妾？

她这辈子就是妾，知道做妾身份要比正室卑微多少，所以才自小留心女儿的才艺德行。

如今敏敏出落得样貌标致，又才艺双全，嫁给区区秦王府世子，已是委曲求全，怎么还能去做妾呢？

“你确实没有听错？”

二姨娘声色俱厉，吓得飞絮“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确实没有听错，二夫人若不信奴婢，待会儿聘礼送来，结果自然分晓。”

话音刚落，陈嬷嬷率府里一众家丁走了进来，“恭喜二夫人，二小姐，相爷特特吩咐老奴把聘礼护送至此，二夫人，看看可合心意？”

她虽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是皮笑肉不笑。瞧她这样子，二姨娘心里已有数了。

再看下人搬进来的聘礼，不过十余担，左不过布匹、珠宝、首饰、喜服，最最珍贵的也就是一株人高的紫珊瑚，照正室聘礼等级差了三倍有余。

“嬷嬷，世子当真是要敏敏做妾？”将聘礼逐一拆包看了，更是心寒。

下人放下聘礼后，都悄悄退了下去，见左右都是自己人，陈嬷嬷脸也耷了下来，“二夫人，看开点吧。二小姐的样貌才情，在京城各贵家小姐里都是一等一的，这谁都心知肚明。奈何二小姐的出身实在是……”

“难不成秦世子当真要娶韩九凤那丫头为正室？”

“这老奴倒也没听说。”

砰的几声瓷器碎裂声打断了陈嬷嬷的话，二人惊得转头，只见韩敏发了疯一般，将案几上的茶杯茶壶摔了一地，又高举了盛冰莲百合的白玉碗狠狠摔到地上。

通透的白玉撞击地面，瞬间碎裂成几片，粘稠的羹汁溅了飞絮一身，那丫头怕得要命，哆哆嗦嗦的也不敢躲。

“欺人太甚，我要去问个清楚！”扔下这一句，提着裙子就冲出了摘星阁。

“哎呀二夫人，二小姐发这么大的火，就这么出去会不会惹祸啊？”

二姨娘焦虑的叹了口气，喊着“敏敏！”慌忙跟了出去。

丞相陪同老夫人走在回福寿斋的路上，说起刚刚在会客厅的事，还是长吁短叹。

“九凤这丫头当真跟秦世子赌赢了，我以前真是低估这孩子了。”凤头拐一下一下拄着地面，笃笃有声。

丞相颇为满意的笑，“她打小就不是普通孩子。”

“哼！也就是你惯出来的。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家小姐，哪有随随便便用自己的婚事去打赌的？”

老夫人这话明着听像是责备，可仔细琢磨个中意思，却是认定韩九凤的不凡。

早已定下的婚约，女子自己决定是否履行，古往今来，恐怕她是独一个。

胆识气魄，着实与众不同。

“遑论如何，秦王爷和秦世子也认同，儿子觉得这门婚事尚且合适。敏敏才情甚高，奈何她有个不争气的娘，配给世子做妾，倒也不算屈了她。”

同一时刻，明月楼也在议论同样的事，丫头们聚在一块，你一句我一句道：“听说了吗？世子只对二小姐下了妾的聘礼。二小姐平日在府里多嚣张啊，怎会屈尊去做妾呢？”

“就是啊，瞧二小姐娇滴滴的样子，一点儿委屈都受不得，这要是嫁过去，可是有委屈受了。”

说这话的丫环叹了口气，紧接着便有丫环坦然道，“那也是活该，谁叫她不安好心，总是想法算计咱们大小姐，这是报应。”

“姐妹们，听闻世子尚未婚配，正妻之位还悬着呢，为啥世子不娶咱们大小姐回去做正妻呢？”

几个丫头正说得兴致勃勃，突然明月楼的大门被人大力推开，丫头们仔细一瞧，来人竟是二小姐！

她气急败坏的冲进来，一路就要冲进韩九凤的闺房。落花见状，忙拦在她的面前道，“二小姐请稍等片刻，大小姐正睡着呢……”

“啪！”一个巴掌狠狠的扇下来，落花的脸颊顿时火辣辣的，几个通红的指印清晰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