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醒愚人发布时间:2015-08-13 17:30 1282字
1938年的上海,入夏以后,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半个多月以来,受副热带高压影响,东海上空的热流一浪接着一浪涌来,象是要把这座东方国际大都会变成一座大溶炉似的。大城市里比不得农村,空气流通不畅,显得非常的闷,偶尔有一丝丝经过的热风,吹着路上行人被汗湿的衣服,粘在身上,有着说不出的难受。大街上没有多少树木,歇脚的地方都难找。少得可怜的绿荫和街头转角的屋檐下空地,也就成了慵懒地围坐着的流浪汉和人力车夫聊天的场所。所有的人都想着放下手中的活计,歇一歇气,喝一喝水,再骂上一阵子老天爷发发怨气。更有些上了年纪的人还在传言说,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的天气了,这是连年的战乱、残杀,引起了老天爷的震怒,是要惩罚这些不孝的世人咧。
午饭过后,天气更加炎热,路上行人很少。一辆黑色的别克轿车飞快地在大街上行驶着,轿车的四个玻璃窗都摇了下来,让一阵阵的热风吹进车内。后座上迅达船运公司的总经理余万山用手整理着被风吹乱了的头发,他此时正在赶往驻上海日本陆军总部,商谈由他的船队协助日军运送军用物资的具体事宜。
“再快点,别让太君等急了。”他催促道。
“放心,余总,照这速度不要十分钟我就能赶到的。”司机笑着答道。
汽车行驶到前面转弯路口时放慢了速度,这时对面一辆黑色奔驰飞速开来,差一点就撞上了别克车。别克车的司机一脚急刹,吓出一身冷汗。
“妈的,你是怎么开车的,找死呀。”司机探出头去张口相骂。
忽然间他停住口了,他看见对面奔驰车内伸出了两把枪。两声枪响几乎是在同时,余万山和司机双双倒在血泊中。奔驰车上的两个年轻人不慌不忙地下了车,认真地检查了尸体,在确认两人都已经死亡后,两个年轻人将一张写着‘可耻汉奸的下场’的字条贴在了余万山的脸上,跳上奔驰车扬长而去。
相比市里的大街,上海日本特务组织“土肥原机关”倒是绿树成荫,荫凉了很多。余万山被枪杀的消息刚刚传来,忙碌的特务们心里多了一丝丝的凉意。这丝凉意并不是树荫中的凉风带来的,也不仅是余万山被枪杀的消息,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土肥原贤二机关长昨天刚刚从南京回到上海就脸色铁青,闷坐在房间里不说话,对谁都没有好脸色。今天上午他突然传下话来,要组织队长以上人员训话,让所有在带队外执行任务的人通通回来开会,这让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现在再加上今天余万山的被刺,真不知道一会儿会是个什么样的场面。
土肥原本贤二不是一个爱发脾气的人,他工于心计,城俯很深,多年在中国的特务生涯,使他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特点。他出生在日本冈山县的一个军人家庭,1904年和1912年,先后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和陆军大学。1913年,以参谋本部部员、陆军上尉身份来到北京,在“坂西公馆”(即特务机关)任日本特务头目坂西武官的助理,开始了在中国的间谍特务生涯,经过多年的打拼和积累,他成了日本陆军特务系统中最有名的中国通。
今年土肥原已经55岁了,因为长期的思考习惯已经秃了顶。他有着一张看上去也还和蔼可亲的脸,脸上松弛的皮肤,笑起来的时候象是一位饱经风霜的学者,让人觉得墩厚、踏实,可以亲近。但双目深遂,偶然闪过一丝丝狡睫的幽光,则暴露出了他狡诈、多谋、工于心计和老奸巨猾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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