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星传发布时间:2015-08-14 10:55 3079字
昆明郊外的一幢红楼突现咒符和恐怖的鬼影。红楼的主人,归国巨富黄老先生先请恩和大佛爷化解,未能消除死亡威胁。后在他的缅甸妻子和神秘的印度医生拉玛努贾姆催促下,才去昆明警察局报案。经验丰富又智慧过人的探长龙轲接手此案,立刻就发现案件奇特,
疑点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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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老先生是从印度孟买归国的巨富,相貌举止都让人感到神秘。他身材瘦高,刀削脸,一对幽深的小眼睛,一条刀痕从额头延伸至下巴。平日里他深居简出,有时候是一身中国长衫,有时候是一袭白色印度长袍,习惯对人行印度礼。
黄老先生住在昆明市郊的一幢红楼里。小楼坐落在小丘下,院子里的花圃里开着各式各样的花,一个总是傻笑的哑巴花匠整日在花圃旁转来转去,还不时把手中修剪花木的大剪子对着空中舞动,做着怪脸,让人毛骨悚然。小楼周围是一大片竹林,青青的凤尾竹绵延一里多。小楼是西洋哥特式建筑,一共两层,红色的楼顶如同一把长剑从竹林里伸出。
有个矮个子的风水先生途经此地,远远地看见那红楼,便倒吸了一口凉气,不顾一切地跑过去拍打那铁栅栏,把铁栅栏门拍得咣咣直响。他大声喊道:“主人在吗?主人在吗?听我一言,听我一言!”
哑巴花匠看见有人拍打铁栅栏,挥着大剪子就呀呀叫着狂奔过来,把那风水先生吓得趔趄地逃走了,边跌着跟头边喊:“凶宅!凶宅!此主大凶,大不吉!主人必有血光之灾。”
黄老先生把脸贴在二楼窗口的玻璃上看见了这一切,他面无表情,只是鼻子快挤扁了。
黄老先生刚回国的时候,总是有一些神神秘秘,穿着中山装的人在他家里进进出出。哑巴花匠一开始还对这些人舞动大剪子尖叫,后来不知怎么,哑巴的态度就突然变了,对那些人只傻笑。某一天,红楼里发出了激烈的争吵声,那些人被黄老先生赶出了大门。黄老先生站在门口大声喝道:“你们这些人不去抗日,不去打日本人,整天围着我一个老头子转什么转?啊!军事统计调查局,军事统计调查局,你不去统计军事,不去调查军事,统计调查我一个老头子啊?搞什么名堂,哼……”
那些人笑着对黄老先生说:“老先生,老先生,您别动怒啊,战争时期嘛,海外回来的嘛。”
“嘛你个鬼脑壳,你调查老子?老子的经历讲得完吗?吓死你们几个小崽子!看看老子的脸,做过几次鬼的人了,现在还是一副鬼样子,你调什么查!”
“别动气,别动气。”
“我不和你们动气,我要是动气就找你们的省主席,找陈嘉庚,为了抗战我可是捐过飞机的人,我也是功臣。我怕你们什么?”
那些人便摇着头,冷笑着离开了,一句话不说。
不过那次以后,那些人便不再来了,似乎把这里遗忘了。黄老先生就平静地在那小红楼里过起了日子,俨然一个神秘的隐士,只有偶尔有一个穿着白色印度长袍的高个子印度人来造访。那印度人独来独往,悄无声息地进去,悄无声息地出来,没人迎也没人送。
黄老先生这种貌似隐士的生活在春夏交接之际被打破了。一天早晨,哑巴刚到院子门口就发出了尖叫。黄老先生和夫人赶到门口去看究竟,他们在大门旁边的院墙上看见了一张黄表纸,那纸狭长的一条。上面有许多古怪的圆圈,有的圆圈被分割成两份,有的圆圈还长出了手脚。圆圈上面有一个被拆开拉长的“令”字,那令字上面有四个字:“阴山老祖”。令字两边各有两个字:左边是“火法”,右边是“鬼兵”。令字下面画了一个小人,那人歪歪的,仿佛倒下一般,他的脑袋和身体被一把利剑割开。
黄老先生当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对旁边的黄老夫人说:“这上面的字虽是国语,但这咒符却不是我们中国的,我在缅甸见过……”
黄老夫人也点了点头,说:“是的嘛,是的嘛……我也好眼熟的嘛……”
“像是野人山里那些野人做在石头上的符……”
“是的,是的。”
跟在他们身后的白族女佣惊奇道:“野人做的符?野人也会做符?”
黄老夫人说:“是的,这要人命的符。”
“不会是要拿我们的命吧?”白族女佣显然有些惊恐。
哑巴见众人异常的样子,就依依呀呀地动手去撕那黄表纸。
黄老先生赶紧拦住,说:“别动,别动,千万别碰它,这符是碰不得的。”
黄老夫人也点头说:“是碰不得的,碰不得的,碰了就有灭顶之灾,是要丢命的。赶紧喊个能化符的和尚来做做佛事吧。”
黄老先生呻吟着说:“化符的和尚……可是,这一时到哪里去找呢?”
女佣在旁边搭腔说:“老夫人,我前些天去买菜的时候听人说,宝琉寺最近来了个恩和大佛爷,是个傣族和尚,功力了得,能化解得咒符、咒语、毒蛊的。我们是不是把这个恩和大佛爷请来啊?”
黄老先生仿佛想起什么一般,说:“嗯,是的,是的,我好像也听拉玛努贾姆说过这个大佛爷,功力是蛮深厚的,我看就请他吧。这样吧,你马上去一趟宝琉寺,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大佛爷请来,多带点儿香火钱。”
把女佣派出去后黄老先生依然是眉头紧锁,他想他平静的日子也许该结束了,难道真是那些死去兄弟的鬼魂找来了吗?但他没有说出口,他不想吓到夫人。他知道这种事害怕也没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还是先把恩和大佛爷请来再说。
第二天,恩和大佛爷就被黄老先生家的车接来了,汽车直接开进院里,黄老先生和黄老夫人恭恭敬敬地把大佛爷接到客厅。只见那大佛爷盘膝而坐,胖胖乎乎,福福态态,两条大腿可比一般人的瘦腰,手臂滚圆得像小胖娃。他人高马大,没有一点儿傣家人瘦小的模样,一袭宽大的黄色布片披挂在身,慈眉善目,一脸祥和。他不时地打量着黄老先生。
黄老先生半是汉语,半是傣语,表示了他们对大佛爷的问候和敬仰。
大佛爷笑眯眯地点头,一点儿也不陌生地和黄老先生聊了起来,倒是一口流畅的国语。聊了几句,饮了几口茶之后,大佛爷便说:“去看看那符吧,看看是哪路妖魔在作祟。”
黄老先生两口子就把大佛爷领到院墙贴着符的地方,黄老先生指着那符说:
“喏,就是这个符。”
恩和大佛爷望着那符久久不出声,好一会儿才说:“这字是你们汉族的字,可这符却是来自域外,当是天下第一毒的咒符,只有未开化之人才能下此符,混沌未开,心智未全,恩怨皆以命相抵,方可做下此符。若不是多了几个汉字,我未必能化解。下此符者必与老先生有不共戴天之仇。”
黄老先生一时语塞,额上渗出了汗珠。
恩和大佛爷也不看黄老先生,继续说:“取香炉来,再燃上一炷香,我要做法事。”
女佣急忙回屋取来蒲垫、香炉,小心翼翼地燃上香。
恩和大佛爷盘腿在蒲垫上坐稳,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在和冥冥之中的某个人对话,时而紧促,时而缓慢。待一炷香燃完,他才闭了嘴,缓慢起身将那黄表纸揭下,轻轻地放入香炉,再点燃黄表纸,看着黄表纸慢慢燃为灰烬。
黄老先生一家人见恩和大佛爷做完法事,那悬着的心才稍许放下,一家人点头哈腰的道谢。
恩和大佛爷临走又打量了黄老先生好久,才对黄老先生道:“此符虽毒,却又书上了几个汉字,混沌未开之人,何以识得汉字?我感觉这符有诈,未必是弄鬼之人所作,我驱得了阴界的鬼神,却防不了阳界的小人。小人难防啊,小人无规矩,无常态。老先生务必好自为之,多烧香,多拜佛,少出门,少是非。”
黄老先生听了恩和大佛爷的话,自是格外小心,可他没想到灾事还是来了,而且来得那么快。一天夜里,黄老先生去卫生间解手,穿过二楼的客厅时听见窗户上有声响。黄老先生朝那窗子望去,先是一道蓝色的闪光从窗口划过,接着一个绿色的东西就飘落在窗子上,那东西在夜空里飘忽不定,时上时下。待黄老先生仔细看去,不由得大惊。原来是一个绿色的大脑袋,正嬉笑着向屋里窥视。
黄老先生不是那种胆小的人,他开始还能沉住气,以为是自己眼睛出了毛病或者是出现了幻觉,就睁大眼睛朝那扇窗子走去。那绿色的脑袋见黄老先生走来也并不离去,甚至还猛地往玻璃上撞,撞出“砰砰”的响声,仿佛要钻进来似的。这让黄老先生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接着窗口又出现了一个面孔,也是绿色的,他们一起朝黄老先生嬉笑,让他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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